王夫人住在总兵府衙门。守门的根本不认识赵凌,更不要说郑三了,傅庭筠又不敢冒充王夫人的亲眷,根本就进不去。还是郑三搬出了魏石,守门的让人叫了魏石出来,由魏石陪着,才放了他们进去。魏石虽然帮傅庭筠守了几天的门,却不认识傅庭筠,好奇地瞥了一眼,见傅庭筠头上搭着青莲色的帕子,只看到线条优美的圆润下巴,如羊脂玉般的细腻洁白,心砰砰乱跳,不敢再多看一眼,眼观鼻,鼻观心地走在路上,和郑三说着话:&ldo;你们找王夫人有什么事?要是再晚半个时辰,你们就见不着了我‐‐我奉了夫人之命,马上要启程去西宁卫了……&rdo;傅庭筠听着心中生凛,忙道:&ldo;魏大人,小女子有一事请教。&rdo;没待他回答,已道,&ldo;魏大人去西宁卫,是为了探听王参将的行踪吗?&rdo;魏石微微一愣。那声音,真是好听。像山涧泉水的撞击,像堂上玉磬的轻鸣,清脆悦耳。&ldo;是啊,是啊!&rdo;他忙道,&ldo;夫人派我去西宁卫,就是去探听我们家老爷的行踪……&rdo;也就是说,传闻未必是空穴来风了?傅庭筠默然。魏石在那里低声唠叨着:&ldo;昨天晚上来的谍报,算算日子,鲁指挥使已经失踪五、六天了,我们家老爷也没有个准信……夫人昨天晚上一夜都没有睡,今天天刚亮就去了刘副总兵那里,刘副总兵全已确认了,还让我们夫人不要到处乱说,免得扰乱民心。&rdo;傅庭筠心里凉飕飕的,见到王夫人,还没有等她开口,王夫人已拉着她的手:&ldo;不用担心,我这就让魏石去趟西宁卫,他从前跟在参将身边,也算是身经百战了,颖川侯又驻守在门源,贴身的侍卫都认识魏石,魏石很快就会有消息过来的。&rdo;她的神色镇定,语气从容,让傅庭筠忐忑不安的心也跟着渐渐平静下来。王夫人留她用午膳:&ldo;……不为这件事,你也不会登我的门。&rdo;她笑着挽了傅庭筠的胳膊去了内室,叫了贴身的妈妈:&ldo;去,把两位小姐叫来,给傅姑娘行个礼。&rdo;这就是通家的礼仪了。傅庭筠哪里有准备,连道&ldo;不敢&rdo;,待见了王夫人的两个女儿,因没有准备,就把头上cha的一对莲花银簪分别赏了十岁的王大小姐和七岁的王二小姐。两个小姑娘的教养都非常的好,落落大方地向傅庭筠道谢。王夫人就谦逊道:&ldo;给我惯坏了,不懂规矩,还请傅姑娘不要见笑。&rdo;王家大小姐毕竟年长些,听了母亲的话只是矜持地微笑,王家二小姐却有些不服气地鼓了鼓腮帮子。傅庭筠不禁莞然,心情顿时好了很多。王夫人和她聊着些家常,两位小姐就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安静又乖巧,到了吃饭的时候,妈妈们上了道ròu松。傅庭筠惊讶地望着王夫人。王夫人笑着解释道:&ldo;家父乃福州卫指挥使。&rdo;傅庭筠不由动容。福州临海,倭寇猖獗,福建指挥司常出海剿匪,所获之物常十分之一缴公,十分之九私分,就是寻常的小旗、总旗都家底丰厚,更不要说是卫指挥使了。王夫人却跟着王参将来了张掖。&ldo;夫人怎么嫁到了山丹卫?&rdo;她记得,庄浪卫参将王义是山丹卫人士,两人可谓是天南地北,她忍不住道。王夫人眼底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就收敛了这点情绪,笑道:&ldo;参将是熙平二十六年己末科的武进士,在福州卫任知事,家父见他品行端正,就将我许配给了他。我公公早已过世,婆婆无人奉养,参将就调到了甘肃总兵府。后来婆婆病逝,参将一个人在这边,我不放心,就跟着过来了。&rdo;没想到王参将竟然是武进士!傅庭筠有些意外,想到王夫人的神情,知道这其中只怕还有些隐情,暗暗责怪自己不应该乱说话,就笑着夹了一筷子ròu松,道:&ldo;这还是我第二次吃ròu松。第一次的时候,是跟着我祖母去南京……&rdo;她讲了一些在南京的见闻。王夫人和两位小姐听得津津有味,饭也吃得其乐融融,等傅庭筠告辞的时候,王家的两位小姐依依不舍地把她送到了门口,二小姐还拉了她的衣袖问她:&ldo;傅姐姐,您什么时候再来我们家做客?&rdo;十分的留恋。王夫人听着眼睛微红。张掖多是驻边的将士,低品阶官员的妻子通常出身寒微,她怕女儿沾染到市井之气,不愿与之交往;高品阶的官员身边服侍的多半都是小妾,就更不愿意来往了。一来二去,能走动的也就那几家,偏偏都没有适龄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