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敬修一愣。俞阁老老神在在,不动如山。赵凌看着,心中凛然。傅庭筠眼中飞逝一道寒意,却语带戏谑地笑道:&ldo;怎么?难道俞公子不好意思说?&rdo;俞敬修神色微促,眼角的余光瞥了俞阁老一眼。俞阁老呵呵笑了起来:&ldo;年轻时做出的荒唐事,不免难以启齿。&rdo;傅大老爷也抹着汗道:&ldo;都是过去的事了,都是过去的事了……&rdo;&ldo;哦!&rdo;傅庭筠挑了挑眉,&ldo;我听人说,俞公子的岳父范老爷为人端方,长女的婚事挑了又挑,直到十八岁才定下来。可在次女的婚事上倒显得颇为豪放,我的&lso;死讯&rso;传出不到一年,就允了俞家的亲事,可见范老爷对俞公子是青睐已久了……&rdo;俞敬修脸色大变,怒然喝断了她的话:&ldo;赵太太,你这是什么意思?&rdo;傅庭筠拍案而起:&ldo;我正要问俞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呢!&rdo;她面带讥讽地斜睨着俞敬修,&ldo;接受不了科场作弊,却拜了柳叔同为师,还能随意翻动以狂放不羁而闻名的柳叔同的早年时文;一时气愤,却能汲汲营营地找到了左俊杰,还以保他考中进士为诱饵让她诬陷我,&rdo;她说着,冷冷地看了傅五老爷一眼,寒声道,&ldo;你以为别人都是傻瓜,做事从不经大脑,任你说东就是东,说西就是西。&rdo;她肃容望着俞阁老,&ldo;你所谓的道歉,所谓的知错,就是这样的吗?恕我不能接受!&rdo;望着滚落在脚边的茶盅,傅五老爷心神俱震,他呆呆地望着傅庭筠,好像从来不曾见过她。傅大老爷别过脸去。俞阁老有些尴尬。一时间,屋子里落针可闻。赵凌慢慢地站了起来:&ldo;我们回去吧!看来,我们来错了地方。&rdo;傅庭筠点头,随赵凌往外走。&ldo;请赵大人留步,&rdo;俞阁老忙道,&ldo;有话好好说,这样发脾气,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的。&rdo;又道,&ldo;年轻人有血性固然值得称赞,可要是一味的只有血性,却也容易闯祸。太平盛世,京畿重地,竟然有人公然地打家劫舍,顺天府尹治下太松,应该适时杀一儆百才是。赵大人觉得如何?&rdo;翻脸看似温和谦逊的俞阁老,此时才露出獠牙。傅庭筠冷笑。赵凌更是毫不客气地道:&ldo;俞阁老所言甚是。太平盛世,京畿重地,竟然有人公然地打家劫舍,那顺天府尹责无旁贷。何况此事正值皇上下定决心整治吏治的时候,想必那顺天府尹会很快结案,给受害的百姓一个交待才是。&rdo;然后他朝着俞阁老拱了拱手,&ldo;俞阁老如此关心黎民疾苦,想必还要很多事要忙,我们就不打扰,先行告辞了。&rdo;说完,带着傅庭筠扬长而去。望着赵氏夫妻的背影,俞阁老面沉如水。已走到了院子中央的赵凌却突然转身,笑道:&ldo;对了,我听说现在掌管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叶碧在都察院做了十年的副左都御史,当年要不是俞阁老突然入主都察院,他早就做了左都御史,不知道有没有这件事?&rdo;说完,笑着转身出了院子。&ldo;这可怎么办?&rdo;傅五老爷心急如焚地问俞阁老。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当年叶碧一心以为自己会升迁左都御史,掌握管都察院,甚至酒后还写了首言志之诗,结果俞阁老不知道走了哪位阁老的路子,等圣旨下来,新任左都御史却变成俞阁老,叶碧又羞又愧,请了三个月病假,上窜下跳地走门路想外放。他要外放你等他外放就是了,偏偏俞阁老为了表示自己胸怀坦荡、体恤下属,几次亲自登门探病,把叶碧留在了都察院。就在叶碧以为俞阁老还需要自己这样的熟知都察院的老人相帮的时候,俞阁老又把他给架空了……从此以后,叶碧和俞阁老的梁子也就结下了。叶碧不仅不走了,还纠着一帮人处处和俞阁老作对。虽然作对的下场通常都很惨,不仅没有伤及俞阁老的皮毛,反而还让俞阁老声誉日隆,最后进入了内阁,但叶碧对俞阁老的&ldo;感情&rdo;是可想而知的……何况这叶碧是皇上一手提拔起来的,皇上又要整治吏治,叶碧正是逮谁咬谁、忠心报国、建功立业的时候……俞阁老没有做声。如果还是从前……别说一个小小的赵凌了,就是叶碧,又能奈他何?他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成了拳。熟悉甚至是一直以来都希望能成为父亲那种人而有意无意地模仿着俞阁老一举一动的俞敬修看在眼里,上前一步,轻声嗤笑着:&ldo;小傅大人不必担心,那叶碧不过是丧家之犬,早被家父打得无还手之力,哪里还敢在家父面前狂傲。你们就放心好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