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其他办法?&rdo;俞阁老苦笑,望着儿子的目光黯然而没有神采,&ldo;项庄舞剑,志在沛公。我们都以为皇上是要对沈阁老下手,谁知道皇上却剑指了莫英伯……你觉得,这样的皇上,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钱东林是翰林院掌院学士也好,是少詹士也好,皇上恐怕都不会在意,他要的,不过是个听话的首辅罢了……&rdo;俞敬修不由默然。俞阁老看着便强打起精神来大声笑了数声,道:&ldo;好了,德圃,你也别泄气。我没做成首辅更好,你正好去吏部。&rdo;说着,鼓励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ldo;好好干。爹爹等着你加官进爵,拜相入阁的那一天。这可比我自己做首辅更让我高兴了。&rdo;关系&ldo;爹爹,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当差,再给娘挣个诰命回来的。&rdo;俞敬修向父亲保证。俞夫人已经是一品诰命了,难道俞敬修还能给母亲挣个超一品的诰命不成?功在社稷,才有可能封爵,武官还可以通过打仗立军功获得,文官的功劳却不好评价……俞敬修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安慰父亲罢了。儿子有这份心,做父亲的就已经很高兴了。何况是在俞阁老刚刚受了打击的情况之下。俞阁老很是欣慰。但等儿子一走,他的脸就沉了下来。不声不响,就把钱东林推到了首辅的位置上,皇上可真是不简单啊!说不定真的要出个震古烁今的君王了!下一步该怎么走呢?钱东林晚他两科,是福建龙岩人,曾在吏部担任过掌印给事中,因为得罪洪度而被贬到通政司做了多年的经历,新帝登基,他才擢翰林院侍讲,刚提为翰林院掌院学士不久……两人当然认识,钱东林在吏部任掌印给事中的时候,两人还一起游过玉鸣山,不过后来自己一路升迁,钱东林却越混越差,自自然然就有了距离。不知道现在补救还来不来得及?至于陈丹亭,比钱东林还晚两科,祖籍京都,前十二年一直在下面任县令,后擢户部主事、翰林院学士,皇上登基后才任的国子监祭酒……他根本不熟悉。俞阁老想着,在屋里踱起步子来。钱东林有些固执,做掌印给事中的时候就不是个好说话的,更不要说现在了。不知道陈丹亭的性情怎样?若是从前,倒还好打听。如今陈丹亭贵为阁老,面子上的事断然不会出什么差错,反而难以摸清他的真脾气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抚了抚额头,陷入了沉思。而退出书房的俞敬修并没有立刻就回自己的院子,而是静静地站在书房的槅扇前听了半天书房的动静。听见父亲只是在书房里踱着步子,俞敬修心中微安。事情的经过他早向父亲的幕僚打听清楚了。皇上召了内阁议政。沈阁老将莫英伯贪墨的证据拿了出来,皇上大怒,当即命父亲领三司地审。沈阁老立刻呈请皇上,说自己贵为首辅,督管不力,提出致仕。皇上和颜悦色地说了些挽留的话,沈阁老再三请辞,皇上才勉强同意了,然后按例问了他一句&ldo;谁能入阁&rdo;,沈阁老立刻向皇上推荐了钱东林和陈丹亭。这两个人根本没有资格入阁。当时田阁老就反对,沈阁老却说什么&ldo;我等老迈,当推年富力强之人入阁,为皇上分忧&rdo;的话,王阁老、刘阁老立刻附议,田阁老弃权。七位阁老,莫阁老失去了资格,父亲当时还指望着胡阁老等人为自己说句话,开个头,他也好为自己争取一下,为了避嫌,因而没有参与集议,只有田阁老一人反对,这件事顺利通过,行人司立刻着手拟旨。速度前所未有的快。等父亲再想反对的时候,大势已去。想起这些,俞敬修不由咬牙切齿。沈世充这个老匹夫,收了钱不办事。分明是怕自己不得善终,所以和皇上串通一气,他负责将莫英伯拉下马,将皇上属意的钱东林、陈丹亭送入内阁,皇上免他一死……念头闪过,他的脸色更难看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他进了吏部,低调稳健地干上十年,到时候有你沈家瞧的!想到以后的前景,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觉得心里好受多了。如果没有意外,父亲也就只能呆在这个职务上致仕了。他虽可借父亲的光,但最多也就升到三品,想再往上升,势必要得到阁老、首辅们的青睐。陈丹亭比钱东林小十岁,等钱东林老迈时,陈丹亭正是年富力强干事的时候,皇上这样的安排,多半是想让陈丹亭接钱东林的手。与其现在去巴结奉承让人趋之若鹜的钱东林,还不如早走陈丹亭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