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兴业只得罢了,遂一边走一边问些家中情形。又说些在府城的见闻,慢慢往家赶去。
路上,任三禾没有再问杜鹃刚才的事。
杜鹃却想,回去得说服娘和外公,把这事告诉他。
如今杨元不在黑山镇了。要想顺利认回他,必须小姨父帮忙。且不说他的武功,就是见识也不是外公这些人能比的。有他帮忙,自然事半功倍。还有,他早就买了马。寄养在外公家。他骑马的功夫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去府城那点路对他来说,也容易的很。
杜鹃这样做,还有个缘故:任三禾本就知道内情,很清楚杜鹃不是黄家亲闺女。
但他不知道冯氏当时生的孩子哪去了,说不定以为死了呢,毕竟在野外生产,生下来活不长很有可能。
以后杜鹃还会出山来找杨元,而她从未离开过任三禾关注的范围,到时候自然要给他一个说法,那还不如现在就告诉他实情。
回到冯家,自然又是一番热闹。
当晚,杜鹃就跟外公和冯氏说了自己的想法。
冯长顺点头答应了。他也早想跟小女婿说这事了。小女婿是个有能耐的人,告诉了他,也好多一个人拿主意。
于是,任三禾和冯明英就被叫进里屋,在场的人除了冯长顺和冯婆子,还有冯氏和杜鹃。
冯氏再次将当年野外产子的情形说了一遍,只不过把生的孩子翻了一倍,换成了龙凤双胞胎。
杜鹃就见任三禾愕然张大嘴巴,还飞快地瞄了她一眼。
她不禁有些好笑,知道他惊讶什么。
冯长顺又把他发现杨家小少爷杨元长得像冯兴业小时候的事说了;然后是杜鹃,将她试探杨元的经过也说了。
总结下来,这个杨元一定是冯氏当日丢失的儿子。
震动最大的要数冯明英了,她用双手捂住嘴巴,才没叫出声来,但双眼立即红了,泪水溢满眼眶。
“姐姐,你……你是怎么捱下山的?”
她不敢想象,要是自己摊上这事,还能不能活着下山。
冯氏一边流泪,一边木然道:“不记得了。”
她真的不记得了。
当时生了儿子的喜悦,发现儿子丢了的恐惧,没找回来的绝望……种种感受,如今回忆起来都觉得锥心疼痛,当时是怎么捱过来的?
连她自己都要怀疑了。
杜鹃忙掏出手帕帮娘擦泪,又劝冯明英道:“小姨,你别难过了,惹得娘也跟着掉泪。今儿她都哭了好几场了。外公叫你和小姨父来,不就是要讨个主意么。眼下可是有指望的,还哭什么?该振奋起来,想法子把人要回来才对。到时候那才是大喜事呢!”
一番话说得冯氏抬起头,满脸希冀地看向任三禾。
他也正帮妻子擦眼泪呢,一边低声劝慰。
忽觉屋里静下来,抬头一看,大伙儿都盯着他呢。
他却没有往日的冷静沉着,神情有些讪讪的,斟酌言辞道:“这个……这事不能急。急也没用。没有证据。杨家不认账有什么用?”
说完了,却无人接腔,大伙儿依然盯着他。
任三禾就有些尴尬。知道不说些有用的,岳父怕是不会放过自己了。因而低头沉思。
他用心想了会,才又抬头对冯氏道:“反正大姐都等了九年了,不妨再耐心等等。我抽空去打探那杨家的底细。务必要将这事查清了,再上门跟杨家要人。在这之前,大姐先忍忍。我说句不该的话,大姐就当他帮你栽培儿子好了。你想,要是早早的把儿子认回来。这去府城读书的机会可就丢了。说起来,你还占了便宜呢。”
他竟然跟杜鹃一个说辞。
杜鹃就噗嗤一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