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灯灭掉的那刻,一束暖黄色的光重新照亮了屋子,蜡烛上的火苗不稳地晃动了两下。
时蕴朝光源看去,周以绥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燃了蜡烛,烛光印在周以绥的脸上,阴影随着光线勾勒。
房间暗黄,原本不自觉就会带上戾气的脸在暖光的映照下温和了许多。
他的眼睛在烛火的映衬很亮,手里的动作没停,行云流水般将蜡烛固定好。
“最近要安新电线,这两天可能经常停电。”周以绥说的时候掀起眼帘正好对上时蕴深思的视线,一脸茫然,“怎么了?”
时蕴摇摇头,低头吃着饭,却控制不住地听他和外婆的对话。
“过两天就得去?”莱织停下筷子,有些担心,“不是这几天都是大雪吗?路上会不会有危险?”
“没事,都是大路,车也多,估计地上的积雪早早地就化了。”周以绥说道。
听到这里时蕴有些迷糊,“去哪儿?”
“小绥过两天去帮人送货。”莱织解释道。
时蕴突然想起上次在药铺听到的石韦和周以绥的对话,好像就是在说这件事。
不知道为什么,她耳边响起了外婆那天说的话,周以绥的是这个镇上唯一考上高中的人,他学习成绩那么好,现在却被生活被家庭困住。
时蕴觉得自己来的有些迟,错过了那个可以‘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周以绥。
“蕴蕴?”听见外婆的声音时蕴抬头,眼神有些恍惚。
周以绥在莱织喊她的时候也看了过来,被两个人眼睁睁地注视着,时蕴有些懵。
“怎么了?”莱织见她心事重重,不放心地问道,“还难受?”
“没。”时蕴扯着笑。
她吃饭很秀气,细嚼慢咽,动作也不大,也没有任何声音,周以绥下意识地注意到,她真得跟这个小镇一点都不搭。
往后的几天都连续下着大雪,很快就积起了厚厚一层的雪,时蕴畏寒,都缩在屋里不肯出去,直到这天短暂地停了下雪,她裹着两层棉衣走了出去。
门口早早地就被人扫了雪,堆在路的两边,时蕴将下巴缩进红色的围巾里,余光突然看见了路旁不一样的雪堆。
她走过去,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堆上了一个雪人,雪人面朝门那边,眼睛用的路边的黑色石子,红色瓶盖的鼻子,嘴最逼真,细抠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
它咧着嘴笑,举着手,像是跟人打着招呼。
时蕴眉眼含笑,打量了一会儿才注意到它后面似乎还有些层次感,似乎还背着双肩包。
这是,她?
还没等她研究明白,突然砰的一下,后脖颈上方被砸了一下,雪瞬间融化了,浸在围巾里,一阵凉意。
时蕴抖抖上面残留的雪,拧眉转身,看见了隔壁那个曾经被她吓跑的周炙。
他怒气冲冲地看着她,手里不忘又攥了一个雪球,朝她丢过来。
时蕴侧身,小雪球擦着她的胳膊过去。
“你居然敢吓我!”他弯腰抓起一把雪就丢过来,边丢边骂道:“你这个老巫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