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是把两个懂事尚不全的毛孩子整出了相亲的把事,顾国坤有些晕菜了,到底是想不明白这圣人怎的这般奇怪。如此反常,莫不是真个要他按自己小闺女所言,要抓紧想好脱身之法了?
长生之事可得可不得,他虽想求,却也没到痴迷不拔的地步,若因这事儿要堵上一家子的性命,那断断是使不得的。只是……他这小闺女和五皇子的婚事,又到底该怎么办呀?!
这会儿,也忘了此前自己与这圣人之间的情深义厚了。
辞了圣人,出了大内,又思来想去,只道是,赶紧回去告知小女知道,叫她想着法儿在初五日不得五皇子欢心便可。圣人不是说了么,看五皇子喜与不喜,再做定夺。
急急回到家中,顾国坤就差人去叫陈妈妈把顾长生抱来自己书房。陈妈妈一听这事儿,只觉自家老爷也不正常了,怎么又要把她们荀姐儿弄去前院去?挡不住人是主子,只得瞒了高老太太,说是抱荀姐儿出去玩玩,便一路抱至前院去了。
到了书房,顾国坤伸手接了顾长生,又让陈妈妈出去。顾长生听得自己老爹要书房见自己的时候,约莫就知道这老爷子有事儿。刚从宫里回来,这事儿还是跟宫中有关。再进一步,怕就是她和五皇子的婚事。
果也没猜错,顾国坤把陈妈妈支了出去就说:“姐儿可能放松说话?”
顾长生在他怀里,瞧着他认真地点了下头,“老爷有何事?”
顾国坤把顾长生抱到太师椅边放下,自己坐到另一边儿,开口道:“姐儿此前所言为父不敢不信,却也不敢深信。如今瞧着圣人大有不同,我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便是姐儿与五皇子的婚事,便是大有怪异之处。”
做皇帝的不好好管理国家大事,抢皇后职责给皇子定娃娃亲做什么?再有,不是皇后和自己瞧顾长生再夺定夺,而让五皇子瞧了定夺,岂不荒唐?自古正经人家儿女婚事,哪有一桩不是父母做主的?
“老爷婉拒了?圣人又是怎么说?”顾长生看着顾国坤问,瞧着是不大好的样子。
顾国坤微直了下腰,双手压在大腿上,半天说:“初五日宫中设大典,圣人叫老太太和太太带姐儿入宫,与五皇子见上一见。且看五皇子中意不中意,到时再做定夺。”
听了这话,顾长生的想法无疑与顾国坤一样——简直胡闹!但是要说圣人胡闹,那又是自个儿胡闹了。
低头瞧着自个儿软泡泡的身子,想象着软泡泡的小白脸和胖白短的手,顾长生心头暗自一酸。这种酸,且是带着些卑微和怨恨的。心里想着既是避不掉要见五皇子,那就坦然些去见吧,许能给前世今生一个终结呢?
顾长生心底冒出的卑微和怨恨,又有一层原因,无外乎是与前世有关。也正是这一酸,又让她坦然了许多。许琰是何等心性的人物?似仙薄凉的皇家人,前世她长大后那等子容颜且不谈,如今又怎么会瞧上自己这个面团子一样的小女孩呢?
顾国坤见顾长生沉思不语,只道她是心忧,又说:“姐儿只消让五皇子不满意,这事儿也就成不了了。”
顾长生点头,“老爷,女儿明白。老爷也是见过五皇子的人,他是何等气度,老爷比我明白,他又怎么会瞧上我呢?”
听了这话,顾国坤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小短胳膊小短腿的顾长生,然后点了一下头:“甚有道理!”
顾长生:……她这会儿还是可爱的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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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妈妈在书房外头守得心焦,好半晌才听得顾国坤在里头唤,叫她把顾长生抱走。陈妈妈忙进书房,抱了顾长生就往内院去。她也不知道顾国坤怎么老让顾长生往书房去,便问顾长生:“姐儿,老爷又找你做什么?”
顾长生勾着陈妈妈的脖子,奶声奶气道:“妈妈,老爷教我识字来。”
“老爷也真是,姐儿才多大,就逼着识字了。不过,老爷倒是看重姐儿的,只教你识字来。”陈妈妈絮絮叨叨道。
顾长生一面听着,一面甜甜一笑道:“是呢!”
抱回高老太太院中,高老太太也就唠叨了一句:“只说出去玩一会,怎的要了这么些时候?你也别常抱着荀姐儿到处跑,像什么话?在屋里呆闷了,抱到院子里走走是可以的,横竖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