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机在自己的背包里,小树刚拿出来递给她,就被那大妈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拍飞了,手机掉在地上,屏幕瞬间就暗了,大妈还在滔滔不绝的咒骂:“报就报,你今天别想走了!我还怕了你不成,去到哪里你都得赔我!你就是这么当妈的?在自己儿子面前还说谎,撞了人还不承认……哎哟……疼死我了……”
段言脾气向来不好,此时更是每一根头发都快要爆炸了,下午四点钟的太阳照的她头晕目眩,正在这时,一道低沉清越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我已经报警了,既然你被撞了,等下我们带你去验伤,如果你真有事,我们负责到底。”
小树仰起头来,“爸爸!”
……
顾斐宁还差一个路口就要到学校了,四岔路口却不知为什么围了许多人,他一向于街边八卦没什么兴趣,方向盘打了个转就要往前开,正经过的时候,目光不经意一扫,就看到了被一个陌生老大妈拽住不停拉扯的段言,还有站在她身边皱着眉头瘪着嘴巴满脸焦急的小树。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停下来的,那一瞬间似乎完全忘记了不该“多管闲事”的原则,听着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大概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顾斐宁走到人群中央,听见小树叫他爸爸,顿了顿,摸摸他的头,告诉他没事了。
将那个大妈的手掰开,把段言给捞起来,仔细看才发现她额角已经都是细密的汗珠子,他扶着她的腰,她几乎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有气无力的轻声道谢。
大妈一听报警和验伤脸色就变了,她不乐意的叫喊:“你们夫妻怎么这样啊,太侮辱人了!我碰瓷?我至于吗!太欺负人了,你们必须赔钱!”
但任凭那大妈叫破了天,顾斐宁也没再搭理她。
没多久,警察来了,一伙人上车,大妈仍然不死心的要叫围观的路人给自己作证,然而人群也渐渐散去了。
到了医院,大妈去验伤,顾斐宁看着段言坐在椅子上,露出的手臂上都是被人用指甲用力掐出的红色印记和擦伤,他给他们挂了号,“你也去检查一下,还有小树。”
“我没事,一点外伤而已。”段言摇头。
“听话,去检查,我在外面等你们。”
顾斐宁说出“听话”二字,段言和他自己都怔了怔,但段言似乎挣扎了一下,终究还是站起来了。
小树比段言先出来,他把单子交给顾斐宁,因为他摔倒时有书包垫着,所以医生伯伯说没什么问题。
两人一起在走廊上等段言。
“谢谢你,顾叔叔。”小树说,“刚才真的很吓人呢。”
顾斐宁扯了扯嘴角,看着小家伙心有余悸的模样,逗他:“怎么不叫爸爸了?”
小树一下子涨红了脸,声音嗫嚅道:“对不起,我知道你是叔叔,刚才、刚才叫你爸爸是因为我怕他们都欺负我跟妈妈……如果是爸爸的话,别人就不敢欺负我们了……”
顾斐宁有些不是滋味的听着,父亲对于一个孩子有多重要,他再清楚不过了。
小树这些小小的“心机”,只让他觉得心软和心酸。他一把抱起了小树,看着他乌黑纯净的瞳仁,不禁问:“那你真的爸爸呢?”
小树的头一下子垂下去:“爸爸死了。”
“……对不起。”顾斐宁感到非常抱歉,他无意中伤害到了这个孩子。
“没关系啦,”小树又笑起来:“我跟妈妈爷爷舅舅也过的很好!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妈妈很讨厌医院,所以不喜欢看医生。”
“真的?”
“真的啦,我才不会骗你,妈妈其实是个胆小鬼,怕疼怕苦……”小树数如家珍的说道。
“还真是没想到,”顾斐宁说:“你妈妈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
“哼哼,”小朋友毫不吝啬的出卖自己的母亲换取同顾斐宁之间的友情:“她怕好多东西,她还怕水,本来今天她要陪我去游泳的,她都是坐在旁边看我游呢……”
“你们在说什么?”段言走出诊室便看到门口聊的热火朝天的一大一小两个男人。
顾斐宁&小树:“没什么,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