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惊道:“这可跟咱们原先商量好的不一样,飞凤军只有20万,怎么可能从吴司中60万人马中冲过来?”史存道一笑道:“飞凤军这么大的名头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那和她们结盟还有什么用?”我心下一片冰凉,几乎下意识地想要赶上苏竞把史存道的想法告诉她,但我的理智也很清楚地认识到不能这么做,我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我的身份会立刻暴露,随之女儿国和洪烈帝国完全决裂,史存道虽然不怀好意但还谈不上包藏祸心,也就是说两国盟约对他还是有一定束缚力的,现在三方势力几百万军队势成胶着,我绝不能贸然行动导致前功尽弃,我只有等,等苏竞回来复命的时候再找机会把这个情况说给她听,那样老妈至少可以换一种方式和洪烈帝国合作,我相信只要协议上详细地列出洪烈帝国有接应飞凤军入城的义务,史存道还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背盟的。史存道对我说:“你现在就回抚州去,把我的意思传达给普奇雄,我再重申一遍——我们的人只开城迎客,绝不出城击敌!”我听完灵机一动,正盘算着怎么有所保留地下达这道命令,哪知史存道又说了一句让我绝望的话:“算了,我还是派人送一份正式的军令给各州,以防各路军职责不明误了大事!”驭下之术当天我只好领着张世磊等人回到抚州,一路上我总有些心不在焉失魂落魄,史存道的话让我总也踏实不下来,可是又跟谁也不能说只能憋在心里。接下来的两天内黑吉斯也全无了动静,不言而喻,苏竞的加盟使黑吉斯心态上起了微妙的变化,自觉由进攻方自动转换成了防守方,他们是在等我们出招,但这种沉默并不代表恐惧和畏缩,相反是另一种挑战。这天傍晚,苏竞终于回来了,她先到信州见过了史存道,带着一纸军令来抚州见普奇雄,军令没有丝毫问题,史存道的签名、帅印、火漆一应俱全,上面的措辞也极尽温厚长者之风,大意是要普奇雄尽力配合后天飞凤军的行动——果然不出史存道所料,飞凤军的下一步计划就是突袭围在抚州的吴司中大营,从西南方向,也就是黑吉斯军的后方撕开一个口子,最后跟洪烈军在抚州会师。苏竞待普奇雄验明了史存道签发的军令,说道:“届时还请普老将军派贵军出城接应。”普奇雄面有难色道:“这个……怕是不妥。”苏竞道:“怎么?”普奇雄道:“那老夫就直言了,史元帅早有军令在先,如若飞凤军投奔抚州,我们只负责开门迎客,绝不出门击敌,所以……赵大将军到时老夫可以亲自开门迎入,派人接应恕难从命。”苏竞略一皱眉道:“我军只有20万人,到时必受敌军追击,如果没有贵军接应恐怕很难安全入城。”普奇雄一耸肩膀道:“军令难违,苏剑神有异议的话可以找元帅协商,就不要为难老夫了。”普奇雄能坦言相告已经足见厚道,他说的也是实情,我一个劲儿冲她使眼色提醒她不能答应,哪知苏竞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强求,史元帅一定有自己的顾虑,只是飞凤军入城时烦请老将军多多费心。”普奇雄道:“这是自然。”我懊恼得直跺脚,苏竞瞟了我一眼道:“那么晚辈就此告辞。”普奇雄起身客气了两句,我忙道:“我代老将军去送送苏剑神。”普奇雄道:“如此甚好。”我和苏竞出来走到一条小径上,见四下无人,我一个箭步蹿到她前面,急道:“你怎么不看我眼色呢?”苏竞却淡然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大将军早就想到史存道不肯出兵助战了,我们去求他也是白求。”我说:“那我妈有什么打算没有?”苏竞不答,却转而问我:“小龙我问你,你现在能调动多少兵马?”我托着下巴想了想道:“大约60来个吧……”“怎么这么少,你不是左前将军吗?”我苦笑道:“你要是史存道,放心真把军权交到我手里吗?”苏竞若有所思道:“看来你在洪烈军中威信虽高,却没有实权——那至少名义上你还是左军的二号人物吧?”我纳闷道:“你老问这个干什么?”苏竞道:“因为大将军的下一步计划要用到抚州城里的15万洪烈军,一个都不能少!”我吃惊道:“史存道仨瓜俩枣都舍不得,更别说15万人马了。”苏竞道:“所以这就要你想办法了,诱导也好,硬夺也好,总之你要想办法搞定普奇雄!”我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小心翼翼道:“老妈到底要干什么?”苏竞贴近我道:“大将军的进攻时间根本就不在后天。”“那是什么时候?”“就在明天凌晨,也就是说最多再有五六个时辰,飞凤军就会对吴司中部发起冲击。”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为什么跟史存道说……”苏竞打断我道:“这次行动的关键就在这了,大将军知道史存道不会通力配合,所以也就没把真正的目的告诉洪烈军。”“为什么在凌晨?”“因为黑吉斯人善于夜战,所以我们特地把时间选在凌晨。”我点点头道:“老妈这是从上到下把洪烈军都骗了呀。”我不放心道,“那么她到底是怎么计划的?”苏竞道:“这个大将军跟我也没有细说,她只要我传达给你:一听到飞凤军进攻的信号你就带抚州兵出城接应,至于后面再干什么,到时候她会亲自对你说。”苏竞见我犹豫不决的样子说道,“你不会连大将军也不相信吧?”“当然不是——”我顾虑重重道:“要夺兵权谈何容易,说服普奇雄是不可能的,那我总不能杀了他吧?”苏竞道:“平时你鬼点子不是很多吗?”我为难道:“最大的难题还不是普奇雄,你要知道人们服我是因为我是剑神,可带兵打仗就跟三岁小孩差不多,那些将军们会听我指挥吗?”苏竞道:“军中无长幼,更不是论资排辈的地方,你军衔比他们高他们就应该听你的。”我使劲摇头道:“你这些话对那些带兵的来说根本就是句屁话。”一看苏竞就没有在军队里生活的经验,通过我这一个多月的体验,深刻地明白军队里生存的不易,军衔绝不是最重要的东西,任何地方只要有团体就会有拉帮结派,军队更是如此,洪烈军之所以还算稳定,全是因为史存道的影响力,军中不是史家子弟就是史存道的门生门徒,大家为一个老大服务,利益点相同,这才不至于同室操戈,朱啸风坚定不移地任用史存道不得不说有他的顾忌,而我的出现纯属意外,我不属于任何一个团体,军衔高,唯一的作用就是每次开会我能离帅案近一点,但说到权力,我一直不在这个圈子里,以前我能和别人和睦相处是因为我不在乎这个,现在我要横出插这么一杠,结果很难预料,要想让一辆车跑起来,发动机和四个轮子起码得一起使劲吧?我军衔再高就相当于是个车标,根本就没触及到核心部分,下面那些中层将领要就不听你的你有什么办法?我相信论影响力,史迪扬史迪威任何一个都在我之上,虽然他们的军衔不高,但是实际操纵的兵力绝对比一个普通的将军还要多。但是这些话跟苏竞说也没用,而我又明白这将是非常关键的一次行动,所以我只是对她说:“你去干你的事吧,这边交给我来应付。”苏竞道:“记住,就在明天凌晨,成败在此一举,你要早做准备!”我挥挥手道:“你去吧。”苏竞腾空而起,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喃喃道:“有这么一位会飞的主儿,信息都不对等了,黑吉斯能不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