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更衣。
许白的确打算去见朱浣信。
既然陆镇已经出现乱象,自己何苦一避再避。
换好墨色长衣,长发整齐束起,黑色腰带上,挂着那块东山玉。
清浅不明白,许白为何如此慎重。
坐在床边,目光流连。
许白不肯带清浅去,因为祸福难料。
坐上朱家马车,趁着点点星光一路驶去城东朱府。
气派的石狮镇宅,大红的灯笼醒目。
“许先生,深夜莅临寒舍,真是不胜荣幸。”朱浣信亲自来迎,披着腥红斗篷,却更感虚弱。
一句许先生,让许白上了心。
“朱公子,客气。”
许白神情自然,对方已经重视,自己何必装傻。
只不过朱浣信重视的理由,却让许白有些好奇。
一前一后,许白跟着朱浣信进了朱府大门。
院内曲径幽深,亭台楼阁间点着数盏烛火,黄石的假山,石壁前的清泉,似幽涧,音冷冽。
“朱公子真是好雅致。”许白不吝称赞。
朱浣信只是笑而不语,那眉眼,很是谦虚。
一路通往花厅,穿着素衣的白玉已经备下酒宴,而朱少寒却目光不喜。
见许白,更是神色暗淡,手上的酒杯狠狠摔在白玉脚下。
“真是废物,连酒都温不好。”
白玉像是习惯,弯腰将酒杯捡起,对着来客歉意一笑。
谦卑,有礼。
朱浣信或是担心弟弟怠慢了许白,竟然让他不用留席,朱少寒冷然一哼,毫不迟疑。
许白倒是想看看,朱浣信打的是什么主意。而站在朱浣信身后的白玉,此人倒是有点意思。
倒是朱浣信见许白一直看着白玉,不露痕迹的用身体挡住了白玉,就像许白不希望让清浅四处抛头露面,如果可以,朱浣信也不想白玉受旁人品评。
“白玉是我的贴身侍从,天生白发,倒是许先生真人不露相,其实医术高明,却偏偏蜗居茶室。”朱浣信喝了一口白玉倒的酒,轻声笑语,但语中含义,却能让人措手不及。
许白心下了然,自己为黄族老全家治疗的事,在朱浣信眼中,的确不是秘密。
“朱公子这是在调查我?许白不过一介平头百姓,何得何能能让朱公子多加挂心。”许白的软钉子同样毫不留情。
又是一杯温酒,朱浣信腹内微烫,却依然面色如旧。
“不不,许先生误会了,我虽是京城人士,但因为身体堪忧来到陆镇修养,不巧舍弟冲撞了先生与未过门的妻子,为表歉意,特备薄酒。”
“许某真是好大的面子。”许白略感咄咄逼人,却只是一种手段。
突然,站在朱浣信身后的白玉突然为许白倒上一杯温酒。
那笑容,温柔清丽。
白玉略瘦,肤若凝脂,颊似粉霞,传闻他是朱浣信初得朱家时,抢来的战利品。
也曾欺过,也曾厌恶,但白玉的坚持与柔情,终于打动朱浣信不曾爱过的心。
白玉倒酒的刹那,朱浣信目光微冷。
许白看在眼中,却故意视而不见。
“许先生不要责怪我家少爷,是白玉自作主张打听您的事,本想让黄族老出面讲和,却偶尔得知许先生你医术高超。”
白玉的声音不大,却声声令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