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沅叶不得不停住脚步同他周旋,刚刚交了几手,旁边蹿出一个黑影,长剑出鞘直插刺客的心窝。她抬头一看,原来是李煦。
李煦怒道:“萧沅叶,你滚到哪里去了?陛下一直在念叨你,快走!”
“我这还背着县主呢。”她也顾不得别的了,李煦的力气怎么说也比她大一些。将师妘妘交给略有些呆滞的李煦,她从地上捡起一把刀,道:“还愣着做什么!走啊?”
李煦如梦初醒,背着师妘妘同她一道向皇帝奔去。
周焱带来的人马虽多,但这批刺客显然是有备而来,个个皆是绝顶高手。
他被众人围在中央,又有十几个蒙面刺客在外围绞杀,试图冲破屏障,直取他的头颅。昭阳立在一旁,勉强维持住平定的神色,语气未免有些抱怨:“陛下派走了李煦,恐怕在没有谁的身手能比得上他。”
周焱冷哼了一声,道:“朕刚刚已经瞧见了东厂的信号弹,他们又能得意多久。”
一声砰响,围在一个刺客周身的锦衣卫们向四下里弹开,皆不敌他一人之力。那人笑声猖獗,道:“周焱小儿!你手下就是这等庸才么?”
旁边虽有人按捺不住,但是畏惧此人的力大无穷,随着他的靠近竟慢慢向后退去,给他让出一条奇怪的圆路。
“陛下,民女请战!”一声清脆脆的声音,惊醒了凝神苦思的周焱。
他环视四周,除了昭阳等妇孺,便是不顶用的宗室纨绔。那李慧意半跪在面前,神情坚毅,不由得让他想起来那次酒楼舞长。枪的英姿。
“你……?”
李慧意见他不肯,急忙道:“陛下,如今情急,请允许民女一试!”
他看那刺客越战越勇,仰天叹道:“罢了,罢了!你去吧……”
微寒清凉的秋夜,背靠着漫天的火光,李慧意双手持刀,娇叱一声卷入战团。她双手的刀耍动极快,将身边不顶用的搅开后,正式和那人交上了手。才斗了几十个回合,李慧意渐渐觉得力不从心,那人的手法无漏可寻,压根找不到漏洞。
她的力气渐渐亏损,额上开始冒出汗来,手上的劲道不如以往。那刺客仿佛感应到她的心境,更是拖着战不让她得空跳出。李慧意急得焦头烂额,忽闻远处传来山呼海拥的声音,似是千军万马奔腾,齐声道:“陛下!”
原是东厂支部前来救驾,为首那英俊男子她并不认得,透过模糊的光,她隐约觉得此人的轮廓竟跟周焱有些相似,眉眼间自有一种风流洒脱,看着她笑道:“姑娘且让开,让萧某来打他。”
看他轻而易举地搅开战团,让自己从中脱身,李慧意不由得对他产生莫名的感激和好感。
等他制服那刺客,赶来的锦衣卫差不多也将余孽杀尽。周焱挑了挑眉,看着他道:“萧太傅不是醉了酒,怎么在这里了?”
“陛下恕罪。”萧泽半跪在地,道:“微臣被外面的动静惊醒,一时没能赶到陛下的身边护驾,先行用信号喊了援兵并接应,让陛下受惊了。”
“起来吧。”周焱看他的长发被夜风吹得凌乱,言语中并无任何漏洞,何况他先前确实看到了东厂的信号弹。只是微微有些不高兴,却说不上来缘由:“太傅的功夫原来是这样好,朕的身边真是藏龙卧虎啊。”
“臣这三脚猫的功夫,陛下见笑了。”他说着,顺着人群挨个看去,心中一紧:“小叶子呢?谁见到她了?”
“哥哥?”
萧沅叶刚刚爬上坡,后面跟着李煦,他还背着师妘妘。
她见萧泽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也不再多说,先行向皇帝告罪。周焱冷着脸,到底是不想直接发作,只是冷冷地吩咐周围人:“去看看县主怎么样了。”
师妘妘只是昏了过去,其他的倒不碍事。
现在他们的仪仗车马半数被毁,行宫又被烧毁大半,更有无数的军士受了重伤急需医治。周焱虽然急切想回宫,却不能置这些人于不顾,最重要的是,他不能这样狼狈而归。便就地扎好帐篷,令萧泽加强巡检,随行的太医去救治伤员。
女眷挤在另外一个帐篷里,以长公主为首,看着师妘妘和如瑛。
折腾了一两个时辰,萧沅叶忙着去搭手,帮着上药包扎。回去取东西的途中遇到了萧泽,她停住脚,看了看他,道:“我还以为哥哥被采花女贼给劫走了,那东厂的信号弹是特意放来庆祝的呢。”
他却没有笑,沉默地看着她,半响才说:“你是要吓死我。”
得知她冲进火海做的那一系列事,萧泽的心情同周焱是一致的,恨不得将她锁好牵在身边,省得她再去充什么英雄。
“我有分寸,不用你管。”萧沅叶的声音有些不悦:“何况你也没告诉我你要做什么事,就擅自消失了。”
“我那是……”
“哎呀萧公子,您在这里呢,陛下正让老奴来找您。萧太傅也在这里?”王科一路小跑着过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萧沅叶道:“王公公,陛下唤我?”
“可不是。”
“好,我这就过去。”她微笑道:“哥哥,回见啊。”
她以为周焱会围着很多人,事实上,他一个人坐在帐篷里,怔怔望着那一盏破旧的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