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朵耶倒也不与他争执,“等我们玩好了,就跟你一块儿追师父去,我最喜欢骑快马了!”
看着她一脸天真烂漫的样子,道信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拜托!谁都喜欢骑快马,可商队的货物怎么办?
一阵马蹄声从前路传来,朵耶手搭凉篷看了看,笑道:“是道诚哥哥!”
道信郁闷地摇了摇头,怎么才能让她改掉管所有的青年男子都喊“哥哥”的坏习惯呢?
这时,道诚已经来到近前,翻身下马,道信迎上去问道:“师兄,你怎么回来了?师父呢?”
“师父就在前面,”道诚说,“我回来是想跟你们说一声,我们先走一步了。”
“好啊好啊!”朵耶飞奔过来,抢着说,“这样我们就不用担心玄奘哥哥,不,玄奘师父在前面等我们了。”
见道信垂着头不作声,道诚叹道:“这里离飒秣建国已经不远,到时总是要分开的。早分开还是晚分开,又有多大的区别?师弟还是顺应自然吧。”
就在这时,一片乌云飘来,蔚蓝的天幕霎时间变成了灰色,刚才还骄阳似火,晒得人皮肤发痒,转眼间就被冷飕飕的风吹得直打寒颤,又过了片刻,雪花便随风飘落。
“下雪了,”朵耶惊喜地伸手去接,“这里真有意思,七月还会下雪!”
“我不跟你多说了,”道诚翻身上马,“我得去陪师父,你多保重。”
说罢,策马而去。
“师兄!”道信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多保重——”
一言未了,眼泪便流了出来。
他想鱼与熊掌兼得,既不离开师父,又有娇妻作伴,现在看来,实在是太贪心了。
风渐渐地止了,雪花却越来越大,竟然变成了鹅毛大雪,转眼间,天地间银装素裹,使人怎么也难以相信眼下正是盛夏七月。
娇嫩的花朵该不会冻坏了吧?玄奘伏下身细看,却发现小小的花朵轻盈地托起晶莹的雪花,正怒放着一朵朵鲜艳和美丽。冰雪覆盖下,那些金黄的、艳红的、鲜蓝的、莹紫的各色小花争奇斗艳。
玄奘身处奇境之中,浑然忘却了自我。
自从进入高原,他便与冰雪结下不解之缘,除了寒季的漫天雪花,暖季里的大雪纷飞也很常见。五月飞雪、六月晶莹、七月飘洒,常带给他莫名的惊奇和喜悦。
而更令他感动的,便是这些高原的花朵,她们犹如高原一般沉寂,很少有娇媚奇异、姹紫嫣红,而是悄悄地,静静地将小小的花朵奉献在蔚蓝天界下的寂寥高原。即使无人欣赏,仍然不遗余力地努力绽放着,为她们短暂的一生留下最美丽的一刻,哪怕这一刻仅仅是瞬间。
“师父,”道诚不知何时回来了,将一袭毡袍披在了他的肩上,“下雪了,当心冻着。”
玄奘微微一笑,回头问:“道信怎么样了?”
“他很好,”道诚说,“他让我们多保重。师父,他们商队人多,你不用担心。”
玄奘欣慰地点头:“那好,我们上路吧。”
走出这片峡谷,雪也停了,眼前是一片雾气蒸腾的丛林,林中不时传出野兽的叫声和各种稀奇古怪的恐怖声音。
“这地方你以前走过吗?”玄奘问摩咄。
“走过,”摩咄肯定地说道,“这片林子不大,两三天就能过去。”
“里面有野兽吗?”道通听着里面传出的叫声,不禁有些紧张。
“当然有了!”摩咄道,“上次我命好,没碰上,法师福泽大,又有骑兵护卫,应该也不会碰上吧?”
“碰上了也没关系,”阿克多插嘴道,“这里的野兽胆子很小,只敢在夜间向人进攻。白天,你就是跟它们打个照面儿,也是它们逃。”
“那就好办了,”道通道,“晚上派些哨子,轮班守夜也就是了。”
“也不用守夜,”阿克多道,“这里的野兽都不会爬树,晚上睡在树上,就没事了。”
听了这话,摩咄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里面居然数他最紧张。
他们放心地踏进这片丛林,阿克多和拉卡纳带领军士轮流在前面砍树开路,玄奘等人牵着马跟在后面,晚上,把马匹赶到避风的地方聚拢起来,数十人就在大树之间结索而眠,呼噜声竟超过了野兽的吼声,果然一夜无事。
两天后终于走出丛林,前面又出现了一片沙碛,绵绵延延,一眼望不到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