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于男人与少年之间年纪的他在罕见的紧张、在等待关山月的回答。
关山月沉默,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天空好像飘下了小雪,是北城今年第一场的初雪,是白茫细碎的一片,她才缓缓地抬眼,对上周佞的双眸,唇瓣扯出惯有的笑,眸底却似一潭深渊: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要装傻,关山月。”周佞像是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目不斜视,雪花落尽在他波澜渐起的眸中,“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关山月轻笑了声,双手抱臂,不只是在为冻僵的双手取暖,还是在掩着些什么:“我可不懂。”
周佞定定地看了她两眼,吐出口浊气,他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而后再对视,满目认真:
“那我说清楚点,关山月——”
“你想做的事,我陪你一起去做,在我这里,你可以永远做你自己,关山月——我喜欢你。”
关山月眸底晃晃。
“你不想要的东西就不要,关山月,做你想做的一切,我知道你不想靠别人,真巧,我也不想——所以,在你的计划和未来的人生道路上……”
周佞顿了顿,影子恰好将眼前的关山月尽数牢笼,他轻声,再续后句,是难见的温柔:
“我周佞,可以得到你关家大小姐的许可和垂青吗?”
一辈子太长,而我想要你的深夜到清晨。
关山月直直地看着眼前的周佞,不语。
一秒,两秒,三秒,一片死寂。
周佞举着锦盒的手被寒风吹得僵硬且麻木,那颗剧烈跳动的心却越跳越烈。
就在周佞忍无可忍,张嘴像是想再说些什么,可面前的关山月忽然动了,周佞眸色一僵——
只见关山月脸上还挂着那幅笑,她伸手,拎起那条星月项链细细地端详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开口:
“——是真钻吧?”
周佞一顿,气极反笑:“你看我像是缺钱买钻石的样子?”
“看起来不像。”关山月还真是认认真真地将人上下扫了几眼,点了点头,轻飘飘的落下一句,“下回记得钻石再买大点。”
周佞不语,两秒过后,像是才反应过来,瞳孔微睁:“你……”
关山月看人,那把瘦骨挺得直直,只轻轻一句:“行。”
然后,关山月就看见周佞那双眼里栽种了引诱与侵占,是佛罗里达的潮起海浪,迎合着华尔兹无声的节奏将两人的神经系统契合。
周佞兀地上前,一把将关山月抱在怀里,两躯相近间,暖意也在互渡、交融。
关山月有一瞬的微怔。
周佞的掌好轻、好轻地落在关山月如珍珠般流光的面上,像在捧一颗珍贵且易碎的珍宝,他另一只手抚着人那把瘦骨,双眼眼因洒落的雪花和灯光而变得澄澈,好像有蜜色在肆意流淌。
关山月忽然就陷进了那双眼里。
然后她听见眼前人轻声,却像是连灵魂都在颤着,说:
“做你想做的一切,不需要有任何改变。只一点,关山月,现在你的身后有我,做你想做的,错了,算我的——”
“以及,我爱你。”
“阿月。”
爱神的牵引将箭穿心,是踏入黎明的前奏。
那年深夜,从天而降的初雪,草木摇落,将整座北城都陷于萧瑟之中,候鸟衔银杏一路向南埋葬深夏与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