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有人说,某某都是贱骨头,是有一定道理的。
之后,张顺又连续叫了她几次,她都表示拒绝,最后,她师傅发怒了,强制勒令,她才不得已见了他第二次。
这一次,张顺送了她一些金银首饰。她倒是接了,只不过,那反应仍是冷淡的。她把首饰掂在手里不咸不淡道:“这个发钗头皮痒了倒是可以挠一下,可惜这对耳环就不知道能做什么用了,难道用银子把它买过来然后再把它送进当铺变银子?”
认真地表示疑惑,“公子有这样的财力何不去青楼找一个知情识趣懂风情的女子,为何去却要纠缠一个什么都不懂连头发都没有的青瓜蛋子,难道公子你就好尼姑女冠这一口?”
张顺:“。。。。。。”
净语皱着眉头把首饰往桌上一放,自己往床上一横,忍耐道:“既如此那公子就快些来吧,早做早结束,今日是净心的冥辰,我还要赶着去上坟。”
张顺:“。。。。。。”
就算是一头发情的公牛,这一番话下来,恐怕也提不起丝毫兴致了。。。。。。
净语出门的时候,没有带张顺送她的首饰,一是出门时她忘了,直到上了船才想起来,二是,她自觉今天没做什么事,不收东西也算合理应当,所以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却不知,这个举动,在男人眼里,又成了她与众不同的一个明证。
净语提着点心纸钱来到净心的坟上,因为投河自杀,她死后师傅都没让她进庵内的塔林,就那么一张席子草草地裹了,葬到了荒郊野外。
野风吹拂,火焰飘摇,被火点燃的纸钱蜷缩扭动,随风扬起,像挣扎起舞的黑色蝴蝶。
她说:“那个男人我替你看了,一点都不值得,你为他付出了性命,可是他连一丝一毫都不记得你,从头到尾都不记得。
你以前总说自己的眼睛小,我还不相信,还说你的眼睛是世间最美丽的眼睛,可是现在我信了,你不但眼睛小,看不清人,你还很傻,你为这样一个人白白轻贱了自己,丢了性命,你还丢下了我。”
眼泪无知无觉地流了下来,她的脸上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凄厉,把棍子往坟上一甩,大声道:“我们从小相依为命,说好了要一辈子在一起,说好了要一辈子做好姐妹,可是现在你在哪里,在哪里!
你死了,可是糟蹋你的都还活着,好好的活着,你看到了吗,你满意了吗?,我恨你,我恨他们,我恨我自己!我恨!”
她扑倒坟上,绝望的嚎啕落在四野回旋的风里,如同天地在悲泣。
黄昏,她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云水庵,师傅又叫她去陪人,她断然拒绝,师傅怒了,便罚她跪在佛堂,不准她吃饭。
如果是以往,她未必会这样,再大事她也不会和食物过不去。
陪人对她来说绝对不会比陪张顺更恶心更难受,可是今天,在她刚从净心坟上回来之后,在她满心悲愤暴虐的时候,师傅的所作所为便让她格外难以忍受,她跪在佛堂中,忍受着饥饿和寒冷,看着那个满身金灿垂目悲悯的佛像,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荒唐,好可笑。
她师傅让她来跪佛像。
她师傅因为她不接客而让她来跪佛像。
她师傅心里竟然还有佛像。
她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直笑得花枝乱颤,涕泪四流,全身都瘫倒在地上,最后,笑得实在没力气了,便闭上了眼,泪水漫溢。
天完全暗了下来,暮色笼罩。
她抬起手,端起佛前的灯油洒向各处,然后,毫不犹豫地把火扔在灯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