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降临的培训机会,让项小羽异常兴奋。
要知道,自打初中毕业以后,她就再没正经坐进教室学习过了。
不过,这次她格外沉得住气,培训通知正式下达前,一直将事情憋在心里,连宋恂都被她瞒着。
这几天又正赶上宋恂事忙,整天早出晚归地往县里和市里跑,根本没注意到她暗自压抑的喜悦。
有了县工业局出面联系以后,宋恂终于有机会进入市服装公司面见单位领导了。
然而,他们南湾县与另两个县的待遇差不多,道明来意,提交了提前准备好的材料以后,得到一句还需要单位内部讨论,就被人打发了出来。
“看来服装公司是铁了心想在定山县建厂了。”从办公楼出来,肖丽萍的语气有些着急。
宋恂提议:“肖科长,趁着事情还没有定论,咱们不如先联系一下岳东县那边的负责人。”
肖丽萍是县工业局综合科的副科长,之前市服装公司要建分厂的消息就是由她通知局里的。
所以,这次侯局长又把她派了出来,跟宋恂一起跑建厂事宜。
不过,肖丽萍心里还挺疑惑的,即便这个厂真能被争取到南湾县,也是要建在县城的。宋恂作为团结公社工业办的干部,对这件事这么上心多少有点说不通。
即便这个年产七百万件衬衫的分厂被砍掉一半,规模也是相当大的,差不多是县制衣厂规模的两三倍,所需要的资金和人力,绝不是一个工业相对落后的小公社能吃得下的。
“我昨天给岳东县工业局打电话的时候,隐晦地提了一下双方合作的事情。看他们综合科长的态度,这件事情应该是有得谈的。”肖丽萍皱眉说。
宋恂瞅一眼手表,提议道:“现在时间还早,要不咱们先别回县里了,直接乘车去一趟岳东县?”
“走吧,尽量赶在他们下班前赶过去。我跟他们徐科长的关系还行,可以找她好好聊聊。”
让工业局的另两个办事员先回县里待命,宋恂和肖丽萍乘车去了岳东县工业局。
刚踏上工业局门口的台阶,肖丽萍瞄一眼身侧的宋恂,犹豫片刻道:“小宋,一会儿你先找地方休息一下。徐科长是位女同志,我们两个单独聊聊,或许事情的进展能更顺利一些。”
“行啊。”这个要求正中宋恂下怀,他点头道,“那就辛苦肖科长了,我在楼下等着。有什么事,你随时喊我。”
肖丽萍拍拍他的肩膀,便踩着方跟皮鞋“蹬蹬蹬”地快步走上通往二楼的楼梯。
目送对方离开,宋恂在四下睃巡一圈,没见到想找的人,便去了一楼传达室的窗口问:“师傅,请问陈家庄公社今天有人过来吗?”
坐在木头桌子后面的中年男人,从宋恂进门就盯着他瞧,这会儿笑着勾勾手指,示意他进门。
宋恂从旁边的小门走进去,主动与对方握手,“您是陈主任吧?我是南湾县团结公社工业办的宋恂。”
“知道知道,老苗已经跟我说了,你是他外甥女婿。”被称作陈主任的男人给他拖来一把椅子,两人在局促的传达室中并排而坐,“传达室的老李去外面抽烟了,咱们借他的地方聊聊。”
“具体情况,苗书记已经跟您提过了吧?”
“提了。不过,这个项目真能争取到咱们这两个县里?”陈主任仍是半信半疑,他是陈家庄革委会分管工业的副主任,县里这段时间的动态,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前两天接到苗利民的电话以后,他还特意去打听了事情进展。
可惜,县里也没什么进展,好像已经处于半放弃状态了。
“我们工业局的同志已经上去找岳东县工业局的领导商谈了。咱们两个县八成是要合作一把的。”宋恂对此行的结果比较乐观。
对于岳东县来说,能得到半个工厂,总比根毛没有强多了吧?
“即便市服装公司真的将分厂放在了咱们这两个县,那也是要放在县城的。公社暂时没有实力投建这么大的工厂。”
合资建厂,公社方面也是要出钱的,哪个公社能出得起这么多的钱?
农村的基础建设薄弱,到处都是需要用钱的地方,即使有钱也不能全部压在服装厂里啊,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陈主任疑惑道:“老苗在电话里说的不清不楚的,你给我详细讲讲你们的打算。”
“陈主任,咱们两县之所以会有机会合作建厂,在很大程度上是受困于资金限制。迫不得已才想出这种曲线救国的办法,将一个大厂拆成两个相对较小的工厂。而咱们两个公社目前遇到的困难,与县里的情况如出一辙,咱们完全可以模仿县里的做法。如果市服装公司同意将工厂一分为二,未必不会同意将工厂一分为四,或一分为六。”
“你是想让我们再去联系一两个公社合作,把这二分之一的厂,再次进行拆分?”
宋恂点头。
“这,这能行吗?”陈主任咋舌,听起来怎么这么不靠谱呢,“人家服装公司不能同意吧?建四至六个分厂,这得多花多少钱啊?”
“如果双方入股合作经营,必定是由地方上负责建设厂房和提供劳动力的。而服装公司只需要提供机器设备和专业的管理人员,并对工人进行培训。无论投建多少个厂房,厂房面积有多大,对服装公司来说都是无关痛痒的,又不需要他们出钱。”
“建一个厂也好,建六个厂也罢。他们的出资总额和提供的机器数量始终都是不变的。建设六个位置相对分散的工厂,可以尽量做到就近运输,在出货运输方面更有优势。更何况,如果真能建六个厂的话,多出来的不只是厂房,还有更多的管理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