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苗玉兰女士心目中的第一好女婿,宋恂是不可能大喇喇坐在家里,而让丈母娘出去干活的。
所以刚离开码头没多久,他又返了回来。
此时码头上的旅客已经散了不少,但傍晚正是很多摆渡船到港的时间,所以吆喝声、海浪声、汽笛声交织在一起,十分喧嚣。
宋恂找了一处客流量大的地方,将三轮车停下,回身帮忙搬汽水。
“要不咱们别搬下来了,就在车上卖吧。”项大嫂按住他的手,又四下看看小声说,“在车上安全,要是有人来抓,咱们还能赶紧跑。”
宋恂:“……”
苗玉兰附和儿媳妇:“对对,我听说码头这边不让摆摊,咱们快点卖完就赶紧跑。”
“娘,你听谁说的啊?”项远航指向旁边的几个小摊,“大家都在这摆,怕啥?”
“你懂什么?南湾县的所有大集我都去过,那种有红袖箍监管的才让人放心,交了摊位费就可以放心摆摊。像码头这种没人管的地方,反而最难做。说不定啥时候就会窜出来两个红袖箍罚款。”苗玉兰嘟哝完,又跟旁边卖烧饼的青年商量,“小伙子,你到那边摆摊去行不?”
“嘿,大娘,咱得讲个先来后到吧?”烧饼青年无语,“我都摆了一下午了,不带挤兑人的吧?”
“你看你都卖一下午了,筐里还剩这么多烧饼呢,这就是没摆对地方!”苗玉兰往远处的豆腐脑担子上一指说,“你到那个卖豆腐脑的同志旁边摆摊,人家买豆腐脑的时候,顺手就能买你一个烧饼。否则谁会在大夏天刚下船就吃干巴巴的烧饼啊?”
卖豆腐脑的也是刚挑着担子过来的,他只在一早一晚天气凉快的时候摆摊,要不然豆腐脑容易变质。
烧饼青年觉得这大娘说得有点道理,端着筐去了豆腐脑旁边。
刚来没五分钟就劝走邻居,占据有利位置的苗玉兰十分得意,正想给小辈们传授一下自己的生意经,便看到两个红袖箍向他们走了过来。
她忍不住“哎呦”了一声,慌张道:“今天来的时机不对,怎么刚来就被人抓住啦!”
宋恂:“……”
“宋书记,今天怎么有空来码头啊?你来坐船的?”其中一个中年红袖箍跟宋恂打招呼。
“我陪家人来摆摊的。”宋恂为他介绍了苗玉兰三人的身份,又对几人说,“这位是市容卫生交通秩序管理队的裘队长,专门负责管理客运码头秩序的。”
苗玉兰发现自家女婿跟红袖箍居然是认识的,心里顿时一松。
然后不等其他人反应,便从兜里掏出一个瓶起子,欻欻起开两瓶汽水递过去:“天气挺热的,给两位管理队的同志解解暑。”
管理队的两人推拒不得,只好接到手里,然后问:“宋书记,你们要在这摆摊啊?”
“嗯,我大嫂带了一些啤酒汽水过来。”
“哎,你可真行,不但让职工家属来摆摊,还要让亲戚朋友来摆摊。这码头都快被你们占满了!”
“哈哈,我大嫂也是职工家属,来摆摊是正常的。”宋恂笑道,“否则我们公司每月一百块的管理费交得也太亏了。”
其实宋恂与裘队长只见过三次面。
第一次是他陪着港商来码头视察环境的时候,正好碰上他带着人来驱赶摆摊的小贩。
地区为了配合飞速发展的旅游业,正在全地区范围内整治脏乱差,展开环境治理工作。
小商小贩当然不能在码头影响海浦形象了。
被驱赶的小贩中就有船员家属,对方认出了人群中的宋恂,便喊了他的名字。
宋恂当时正在陪港商,没有过多停留,只让孙翊去处理了。
第二次是他跟工会姜主席亲自去了管理队办公室,跟他们商量家属的摆摊问题。
为了给无业家属寻份生计,他们跟裘队长商量,渔业公司愿意每月缴纳一定的管理费,让职工家属在管理队划定的范围内摆摊。
因着只有二十个名额,公司并没有宣扬这件事,只让那些迫于生计来码头摆摊的家属先去公司登记,拿到摆摊许可后,就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被管理队驱赶了。
当然,他们也提前声明过,公司只给大家交一年的钱,一年以后,家属们赚了钱就得自己交管理费了。
今天是他与裘队长的第三次见面。
裘队长喝了人家的汽水,便问宋恂要不要帮项大嫂找个更好的地方摆摊。
宋恂没客气,“有好位置当然更好了,那就麻烦裘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