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觉得自己好像个软木塞一样,浑身无力,任由着心里满溢的苦涩的泪水支配着,周身都浸泡在其中。
房间里明亮的灯光,在她的凝望中,无端生出一层红色来,那红色的光晕悠悠徐徐地在空中浮动,烧疼了她的眼睛。
她好像听到韩澈浅浅的叹息了,那一声叹息像是平底船掠过水上,水过无痕。而她不过是一叶翻飞的树叶,卷进滔滔的激流之中。
卷入后飞快地往下滑去,可怜的无力的挣扎消失在烟波浩渺的沧海中,还犹不死心钻进水里,即使是明知道陷入了无尽的深渊,却渴望着从着深渊里的浪花中窜出来!
韩澈在她面前站定了,裸露着的上半身,此刻已披上了件睡袍。
“好了,别哭了,你还委屈了,好像被赶走的人,不是你吧?”
韩澈伸手想要替她擦眼泪,略带了轻松戏谑的口吻,不想在继续在尴尬难堪的气氛中,这么做,对现在的两个人而言,实在没什么意义。
真真一闭眼,低下头,抬起手,紧紧抓住了韩澈的胳膊,头抵在他的胸前。
韩澈浑身僵住了,任凭她靠着,不敢动一动。她纤细的身子就在他怀中,是他渴望已久的,只要抬一抬手,就能紧密的和她靠在一起!
胸膛上传来冰凉凉的湿濡感,韩澈瞳仁一缩,毫不犹豫的揽住了她的腰肢。
怀里的人却拼命挣扎起来,双手握成拳在他胸前死命敲打着,脸上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小嘴骂骂咧咧的:“你别碰我,不是喜欢贺明彤吗?你竟然对我说你喜欢贺明彤?还一口一个彤彤的叫!混蛋!混蛋!”
韩澈揽住她腰身的手不曾放松一丝一毫,任凭她的粉拳在自己身上肆虐,她没什么力气,可是很奇怪,每一拳打在身上,比起往日受过的伤而言,都要痛!
果然对于韩澈来说,最致命的武器,就是聂真真没错!
“真真,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生气吗?我说喜欢贺明彤,你为什么哭?为什么说我是混蛋?”
韩澈两手一收,用了平生最深情的目光凝望着怀里的女孩,只要她说,只要她承认,不管她曾经多么喜欢贺明宸,又怎样无意的给自己带来过多大的麻烦,他都不介意!
“嗯……”
真真被问住了,韩澈这么问,她该怎么回答?她要承认吗?她什么都记起来了,他们的那些往事,点点滴滴牢牢的装在她的脑子里?
她这么生气,是因为她吃醋了?她不想要他有她以外的女人?可以吗?可以这么说吗?
不行的吧?韩澈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她现在承认了,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啊!
很久之前,韩振天曾对她说过:“真真,爷爷什么都能给你,可是,这么好的韩澈,爷爷不能给你……”
他们本来不会弄成这样的,就是因为她经不住诱惑,在对待和韩澈的感情上拖泥带水,总是给韩澈无望的许诺,才会导致后来的悲剧发生。
也许他们都有错,可错的最离谱的却是她!
那个时候,爷爷分明都已经把掌握命运的权利交到了她手里,爷爷知道,她比韩澈理智,比韩澈要懂得分寸,才会这样要求她,可她的贪婪却把事情给搞砸了!
她不能,不能再走错一步!
她和贺明宸,韩澈和贺明彤,仿佛多年前爷爷所做的安排——一切都没变,只是回归了原位。
“叔……叔叔……真真想要叔叔一辈子都最疼爱真真……”
她的这句“叔叔”一出口,韩澈就都明白了。
一切都是他的错觉,她还在装,并不打算在他面前坦白,也许会就这么一直伪装下去。是怕他会把她怎么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