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阮夜笙一直坐在她身边,来一个敬酒的,阮夜笙就会帮她挡回去,或者有时候就阮夜笙自己喝了,喝得有点薄醉,轻轻歪在她肩膀上。
学校附近的烧烤店狭小闷热,空调效果聊胜于无,那些同学们的喧闹声,欢笑声,碰杯声,都已经和被热气扩开的烧烤调料味,啤酒味,一起消散了。唯独阮夜笙那天坐在她身边,没有离开过的情景还犹在眼前,阮夜笙喝醉了,靠在她肩上笑着和她说话,只是时间过去太久了,阮夜笙又说得有一搭没一搭的,那些话的内容早已模糊。
“你为什么会留着这张照片?”阮夜笙的问话,将奚墨的思绪扯回现实。
“这是我拿到的第一个和演戏有关的奖杯,虽然只是一个学校举办的话剧比赛,虽然它并不只属于我,属于大家。”奚墨的目光静静地落在阮夜笙脸上:“那天,我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阮夜笙笑着说。
楼下的周婶前来敲门,叫她们去吃饭,两人这才离开房间。
奚季已经回来了,在餐桌上落了座,两人一见奚季,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了压力。
“爸爸。”阮夜笙叫了奚季一声。
“奚叔叔。”奚墨也赶紧问好。
“都过来吃饭吧。”奚季点头示意。
两人走过去,又不约而同地正襟危坐了。
倒是奚季看着奚墨,和和气气地说:“小阮,你就把这当你自己家,随意就好。”
奚墨以前做女儿的时候从来没得到过来自奚季的这种温言嘱咐,现在居然以一个客人的身份收到了她父亲的特别关照,受宠若惊,又有些不习惯,坐得笔直道:“……谢谢奚叔叔。”
周婶满脸笑容地过来上菜,看了奚墨一眼:“我说阮小姐怎么这么眼熟呢,就是想不起哪里见过,现在可算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奚墨的同学吗?奚墨房里有个合照,阮小姐也在里面呢,我常给她擦拭打扫的。”
奚墨:“……”
“我是奚墨的大学同学。”奚墨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道:“我们以前念书的时候,常常在一起玩,无话不谈。”
阮夜笙听她胡扯,心里想笑,脸上不动声色。
“又是同学,又是剧组同事,难怪是好朋友了嘛。”周婶笑道:“感情这么好。”
“是……很好。”奚墨干巴巴道。
好不容易捱过周婶这关,菜上齐了,终于可以吃饭了。
奚季一个人坐在上首,跟尊佛似的,阮夜笙和奚墨都不敢将目光瞥过去看他。
奚墨因为她父亲严格的家教,从小就养成了食不言的习惯,吃饭的时候都是规规矩矩地坐着。如今即便以阮夜笙的身份在这用餐,看着奚季,还有这从小到大就熟悉的环境,根本就无法摆脱那种深入骨髓的惯性,正在那一丝不苟地遵循着用餐礼仪。
而阮夜笙必须扮演奚墨,自然得按照奚墨以往的表现来,也坐在那优雅得体地用餐,一声不吭。
没一个人说话。
以前回家和奚季一起用餐的时候,就算全程不说话,奚墨也不觉得有什么,已经习以为常了,反倒是奚季说话才让她不适应。可眼前这个无声的局面,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捱下去。
气氛凝重尴尬得让人几乎难以呼吸。
“奚墨。”却是奚季第一个出声了。
阮夜笙和奚墨同时抬起头。
阮夜笙立刻搁下筷子,道:“爸,什么事?”
奚季道:“你和小阮聊点什么,别闷不吭声地不说话。”
阮夜笙:“……”
奚墨:“……”
爸,你在说什么?
奚季看着奚墨,语气温和道:“小阮别介意啊,奚墨她就是这样,也不懂得待客之道,是我没教好。”
奚墨:“……”
爸,是你教我的!
阮夜笙都是从奚墨的描述中得知奚季的一些情况,原本以为奚季为人严厉,她在餐桌上根本不敢贸然开口,现在奚季却让她聊天,即便以往她在人前可以舌灿莲花,这会也不由有点无措。
奚季瞥了阮夜笙一眼,朝奚墨道:“小阮你今天带来的那份花种真的很不错,你说是你认识的一位伯伯培植的新品种对吧,你那个伯伯叫什么名字,如果能认识认识,也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