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俞冲了个澡一身赶路的疲惫都卸下了,换了身干净衣裳便下楼去寻吃食,见着不远处就有一家食肆,老板在门口招呼的声音热情至极,他见着还有空位便进去坐下了。
点了几碟子菜,按照小二说的方竹笋正是畅销的时候,他便要了个笋子煨鹌鹑,酸笋鱼汤,两碟子炒青菜。
这个时节笋少见,方竹笋细细一根儿如同手指粗细,炖鹌鹑十分鲜美爽脆,坛子泡过的笋子煮鱼酸爽开胃,他直接吃了一大碗米饭。
“没有,没有。郎君您可就别为难小的了,咱们这里是食肆,哪里有什么住处,您不妨去问问那些个客栈吧。”
“客栈里柴房马厩都已经被安排了,我实在也是没有去处这才求到食肆里来,只因是路上遭了劫匪,否则也不至落魄至此,还请小二哥行个方便,就是给个遮雨的地方让我躺一夜就成,我明儿一早便走。”
“真没地儿,您要是不吃饭可就别耽搁小地儿做生意了,咱也是小本买卖,好不易有点生意你这般纠缠着,您倒是能科考高中,咱们只得靠着小买卖过日子,您这不是存心不让我们活嘛。”
秀才欲言,见着小二不耐烦的模样话又吞了回去,提着沾了污泥的布兜子往门外走。
方俞放下了筷子,瞧着那书生黝黑,似是比他年纪大上那么一两岁,穿着一身蓝布衫子,虽不见得打补丁,却也是洗的发旧犯了些白,衣摆处还有些污垢,头法也颇有点凌乱。
他倒是有些相信是真碰上了劫匪。
“兄台!”
方俞见着那书生回头:“赶考辛劳,若是不介意便一同用点饭吧。”
那秀才顿了顿,抿嘴喉结滚动了一下。
“在下盛甲,多谢仁兄款待。”
“不必多礼,吃些菜吧。”
书生有意想客气,但着实是饿了,菜又丰美,没忍住就干了三碗饭,饱足之后才同方俞道:“小生是淋崖县过来的,不甚路上遇见劫匪被抢了赶考盘缠,幸而得方兄仗义款待,小生当真是无以回报。”
方俞对这淋崖县倒是也有耳闻,那是雍江府城管辖下最为偏远贫瘠的县城,常年受灾,伢行里好些卖儿卖女的都是淋崖县的人,听说那头常年还有匪患盘桓,百姓可谓是苦不堪言。
从那头过来赶考,实属是比雍江府任何县城的考生都还要艰难。也难怪这书生蓬头垢面的,很似落了难一般。
“千里迢迢来赶考一趟不易,后头的路可还长着,若是没有盘缠如何是好。”
盛甲道:“可惜乡试不可到县衙领取盘缠,我进城时也想着到府衙去借点银钱做盘缠,可惜我不是洄宁城人士,府衙之人不肯相借。事已至此也没办法,我瞧今日月明星稀不会下雨,大不了在街上将就一夜,边走边看吧。”
“盛兄当真是豁达。”
“苦恼也是无用的,既已经出门了,总得想着法子到府城去。”
方俞笑了一声,倒是有些被打动:“若是盛甲兄愿意,我可借些银两给盛兄做盘缠,也好解眼下之烦忧。”
“当真?”盛甲闻言眼睛睁的极大,黑黝黝的眸子同他肤色一般:“我与方兄萍水相逢,当真愿意借给我盘缠?”
“相逢即是有缘,就当是结交一个朋友了。”
盛甲连忙起身,也不顾旁人的眼光,大鹏展翅一般挥开手同方俞行了个礼:“方兄大恩小生此生不忘。”
方俞支了十两银子给盛甲,若是按照他的消费来说十两定然是不够做盘缠的,但是对于盛甲这般书生来说已经不能再多了,给的太多反倒是让人觉着负担,再者他也不想让人觉着他是豪奢的冤大头。
盛甲写了个借据给方俞,生怕人觉得他没有诚意会不还钱,竟还咬破了手指按了血印,方俞倒也笑着接纳了。
两人就在食肆门口分散,方俞去置买了些明日路上的吃食便回了客栈歇息,明日还得尽早的赶路,否则晚了些又得受大太阳的罪。
白日赶路累着了夜里倒是也好睡,他在床上翻腾了两下便睡过去了,夜里不知什么时辰,隔壁屡屡传来床铺吱吱呀呀的声响,他不耐烦的睁开眼,不一会儿竟又传出了男女欢好的声音来。
方俞翻了个白眼,这木质房舍凉快是凉快,但隔音效果未免也太差了!他摔了枕头在壁头上,忍不住骂了句:“大哥你精气神真是够好的啊,赶了一日的路还能折腾。”
“那着实是比你强些。”
方俞:“!”
这哪里是隔音效果不好,是压根儿就不隔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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