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一角的视力检查处,何苗戴着眼镜,拿着体检表过来。穿着白大褂的刘珊珊一愣:“这位同学,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是特警体检大厅。”何苗扶了扶眼镜:“没有啊?他们让我来的啊!我叫何苗,我是来当特警的。”旁边的人都愣住了。铁牛站在后面露出笑意。
“特警队……现在也要近视眼吗?”刘珊珊纳闷儿。何苗笑:“OK,我来错地方了,看来这里不欢迎我,只欢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大猩猩。”说完转身就要走。郑直一把把他拉住:“你说谁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何苗一甩胳膊:“说你。”郑直火了,举起拳头:“你再说一次!”何苗笑:“这里是公安特警体检吗?难道是土匪体检?说不过就要动手吗?”郑直挥着拳头:“你信不信我把你牙打出来?”何苗拿出手机,对准郑直:“笑一笑。”“咔嚓!”何苗拍了张照。郑直一愣:“你拍我?!”何苗扶扶眼镜:“你是警察吗?”郑直强忍怒火:“是!”何苗笑:“你这一拳下去,就不是警察了。”
郑直急促地呼吸。何苗努努嘴:“我有地方取证。”郑直侧头看见墙上的摄像头:“你阴我?!”说着就要冲过去。沈鸿飞急忙拉住郑直:“他没说错,冷静。”郑直慢慢松开拳头,急促地呼吸着。
“不要以为只有拳头能解决危险,现在是科技时代。大猩猩,让开。”何苗扶扶眼镜,郑直让开路,气得咬牙切齿。何苗满意地看看四周,扬长而去。
“何苗!”铁牛一声吼。何苗站住,转过身:“是您?”铁牛微笑着上前:“东南大学计算机系博士何苗。我们前几天见过面。”何苗点头:“对,就是我。我是接到您的通知,才决定要来的—可是看起来你们并不需要聪明人。”
“每个人都很聪明,只是长处不一样。去体检吧。”
“那医生不是说了吗?我是近视眼。”何苗说。铁牛笑:“不同的专业有不同的要求,去体检吧。”何苗看看刘珊珊:“医生,现在还有问题吗?”刘珊珊撇嘴:“又不是我要人,我能有什么问题!他说你行,你就行呗!”何苗得意扬扬地去排队了。铁牛笑笑,低声说:“龙头的主意,他选的人。”刘珊珊不满地问:“他搞什么鬼?怎么弄来这么个活宝?”郑直走过来:“龙大队长是想要他跟我们一起跑五公里吗?”铁牛看他,问:“你爬过珠穆朗玛峰吗?”郑直摇头:“没有。”
“他爬过。”铁牛收起笑。郑直一愣:“铁牛,开玩笑的吧?”铁牛一脸认真:“没有,他是中国大学生登山队元老,大一的时候就登顶8844米。”
郑直和沈鸿飞呆住了,看向何苗。何苗笑嘻嘻地摘下眼镜,在那边体检。刘珊珊也是一愣:“你是说,那个怪胎爬上世界最高峰?”铁牛点头:“对,大一的时候就登顶8844米,还在回来的路上救了一名因高山缺氧晕倒的外国登山者。”铁牛笑笑,“以貌取人,可是警察的大忌。”铁牛拍拍郑直的肩膀,走了,留下站着发愣的郑直和沈鸿飞。
4
特警基地的操场,台上挂着巨大的警徽标志,庄严而肃穆。从台下望去,一百多名穿着各种常服和便装的学员们整齐列队。吴迪等老突击队员们站在他们对面,背手跨立,目不斜视。操场正中矗立的鲜红国旗呼啦啦地响,一派凛然肃杀的紧张气氛。
大门口,一辆黑色突击车“吱”的一声急停在操场旁边,吴迪高喊:“立正!—”
“唰—”全体教官和学员们整齐立正。
穿着黑色特警作战服的龙飞虎大步走上检阅台,一百多名学员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根据市局和支队命令,东海市公安局特警支队本年度新训营正式开训!”龙飞虎声如洪钟,果断干练,“我是猛虎突击队大队长龙飞虎,也是本年度新训营的总教官。站在你们面前的都是猛虎突击队的作战队员,他们就是你们的教官!”
台下的学员们不由自主地立正。龙飞虎看着这些年轻刚毅的脸:“你们这123名同志来自不同的领域。有的是本市公安机关各兄弟单位的年轻民警,有的是警校的应届毕业生,也有各个院校的本科生、硕士生甚至博士生!还有来自海、陆、空、二炮四个军种的特种部队和武警特战分队的同志们!可谓来自五湖四海,人才济济!首先,我代表猛虎突击队全体干警,对你们表示欢迎!在开训以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们—你们为什么来这儿?!”学员们不吭声。龙飞虎笑笑:“没有一个敢回答的吗?”沈鸿飞站在台下,看看左右,高喊:“报告!”龙飞虎一扬头:“你很勇敢,敢当出头鸟,说吧,我听听你的答案。”
“报告!龙大队长,我们想成为特警!”
“很好,字正腔圆,底气十足!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吗?”
“是……”台下传来几声稀松的回答。
“我听不见!”
“是!”这一次吼声震天。
“好!很好!你们让我想起来一句老话—初生牛犊不怕虎!”学员们面露喜色,龙飞虎紧接着,“用特警的话来说,就是嫌自己死得快!”学员们脸色一变。龙飞虎转身对着雷恺:“带他们去换衣服,三分钟!”雷恺点头,走到台前:“都听见了吗?那边两个帐篷,男女各一个,背囊上写着你们的名字—三分钟!晚了后果自负!”雷恺抬手看表,“还有两分五十秒!—记得把背囊和换下来的衣服都带出来!”话音未落,学员们转身呼啦啦就往两个帐篷飞奔。
帐篷里,几十个硕大的迷彩背囊整齐地摆放在地上,上面贴着纸条,写着各自的名字。郑直三下五除二脱掉常服,沈鸿飞翻出背囊里面的迷彩服赶紧往身上套。另一个帐篷里,女学员们已基本换好衣服,正把常服帽子皮鞋什么的往背囊里面塞。凌云套上迷彩服,看表:“还有30秒!”女学员们顾不上整理衣服,都是狼狈不堪地转身往外冲。
雷恺戴着墨镜,看不出脸上的表情,背手跨立站在操场边上掐着秒表:“还有10秒钟—”学员们提着背囊一窝蜂地跑出来,何苗还在帐篷里磨蹭,段卫兵一把抓住他拽了出去:“快走!没时间了!”何苗急吼:“我这儿还没穿好鞋呢!”段卫兵抓住他的衣领脖子,大吼:“没时间了,走啊—”何苗被拖了出去,瞪着眼:“急什么?他们还能把帐篷炸了?”话音未落,雷恺按下手里的按钮。“轰!”一声巨响,身后的帐篷烈焰升腾。段卫兵和何苗被爆炸的冲击力掀翻在地,其余的学员们也尖叫着纷纷卧倒,教员们冷冷地看着这群倒霉蛋。沈鸿飞趴在地上,抬眼,吐出一嘴的土。雷恺看了他们一眼,一脸轻蔑:“都起来吧,瞧你们那熊样儿!”
“真炸啊?!”何苗从地上拣起眼镜戴上,惊魂未定地回头。段卫兵也从地上爬起来,吐出嘴里的土:“他们肯定玩真的,大学生。”何苗伸出手:“我叫何苗—你呢?”段卫兵笑笑:“我叫段卫兵!”何苗看他一身迷彩:“你是部队的?”旁边的赵小黑凑过来:“俺也是部队的!武警!俺叫赵小黑!”段卫兵拍拍他的肩膀:“我是陆军特战旅的!”赵小黑眼睛一亮:“陆军老大哥啊?!还是特种部队的!”
雷恺黑着脸咳了一声,学员们赶紧列队站好。几个女学员没起身,坐在地上抽泣。雷恺走过去,摘下墨镜,蹲下,黑着一张大脸:“走人吧,这儿不是你们来的地方。”女学员还在哭,几个教员走过来,搀扶起她们,离开了。
雷恺起身,山一样的身躯走过来:“特警队员—随时都可能在生死的边缘!刚才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只不过是汽油弹!别害怕,没危险!可你们的表现让我觉得很差劲儿!试问,我们的特警队员在面对爆炸的时候,能像你们这样吗?泰山压顶不弯腰,是最基本的要求!像你们这样,怎么与残暴的匪徒作战?怎么保卫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学员们不敢吭声,像是霜打的茄子。
一头短发的陶静站在边上,努力控制着自己,但还是小声地抽泣着。雷恺走到她面前,仔细看看。陶静憋不住哭出声来:“我也想回家……”雷恺冷冷地:“向后转,回家吧。”陶静紧咬嘴唇,犹豫着。凌云侧身小声说:“你不是想做女特种兵吗?这就怕了?!”陶静忍住眼泪,嘴唇咬得发白,不让自己哭出来。陶静回头:“可我真的害怕啊……”学员们都看着她。陶静抬眼,看见台上闪烁的特警徽章,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雷恺冷冷地注视着她。陶静一咬牙:“我不走!”凌云笑了,悄悄地向她竖起大拇指:“加油!坚持!我们在一起!”雷恺笑笑,没理她,转身走向前面:“好了!刚才只是开胃菜,正餐马上开始!让我先看看你们的体能—男生五公里,女生三公里!开始!—”话音未落,学员们嗖地就蹿了出去,一百多双靴子踏得基地操场尘土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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