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姝破涕为笑,一双眼睛弯弯的好似新月。
就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骤然开放,瞳仁水光盈盈,眼波流转,眉梢自带三分春色。
此刻顾星渊方才觉得,这才是凭着一张脸冠绝盛京的小娘子。
美人落泪什么的美则美矣,可是哪有美人一笑令人见之倾心,见之忘俗。
“扣扣。。。。。。”,敲门声响起。
丫鬟迈着步子走进来,神色为难,看了看季姝,又看向顾星渊,最终低下头,脚尖不安地搓着地面,十分忐忑。侯爷宠爱小娘子,可是盛京人人都知道顾小侯爷风流多情,这份宠爱又能持续多久呢?这些人等着看姑娘的笑话也就罢了,现在竟然。。。。。。找上了府里!一张团子似的脸皱巴巴的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
“什么事?”,顾星渊亲手浸了帕子动作轻柔地为季姝擦拭泛红的眼角,挑了挑眉。
小丫鬟极有眼色地上前接过帕子,顺便从袖口拿出两张烫金的帖子。
“春日宴,给侯爷下了帖子,还给姑娘下了一张,一道儿都送这儿来了。”
整个盛京皆知小侯爷金屋藏娇,沦为笑谈。可真做那得罪人的事上赶着找不痛快的却是没有,季姝也过了一段安生日子。
侯爷不出门,日日三竿起,这些盛京的小娘子们攥着帕子冷眼等着她什么时候被扫地出门,盼得牙都碎了。
至于抬进府里做妾?怎么可能,贱籍不入高门,除非小侯爷爵位不想要了自请贬为庶人。
季姝沿着运河从扬州一路北上到盛京,参加的宴会数不胜数,都是以妓子的身份出席,说好听点是宴请,说实在点就是个玩物罢了。公子们作诗,季姝在旁抚琴,公子们饮酒,季姝在旁斟酒,到了盛京除却那日一曲,便未曾露过面,这盛京好奇的人不知凡几,顾星渊藏得严。
可见如今,这浮动的心思是压不住了。
若是季姝独身前去,一个妓子怕是免不了被羞辱。
若是随小侯爷一同前去,整个盛京皆知顾小侯爷不爱宴饮唯爱秦楼楚馆,怎么会自降身份陪同区区一个妓子前去宴席?
这是谁故意下了帖子来打季姝的脸呢!
顾星渊拿了螺子黛在她的脸上细细描绘,肌肤嫩得如同上好的汝窑细瓷儿,之前的妆面已经被帕子擦掉,露出一张出水芙蓉般清澈面颊,便是此刻狭窄榻间,也难掩姝色。
女子跪坐在榻上,身姿微微前倾,从顾星渊的角度恰好能看见那处玉沟风光。他眼神暗涌,喉结微动,将视线上移,沿着眉形描绘,一双手仿佛做了千万遍,稳得很,眼前人眉若远山,透着一股勾人媚意,偏生一双瞳仁黑得倔强,压得这股媚意引而不发,反倒是带了几分高不可攀的骄矜。
“要不然就不去了吧”,季姝盈盈地看着为自己画眉之人,带着绵绵的情意,话音也绵绵的,能成为瘦马之人自然心智非常人,这点小伎俩还蒙不了她,也不会中了别人的圈套。
她从来没有妄想能够高攀神明,或许终有一天她会从这个宅子里面搬出去,远远看着自己的神明与一个两心相悦的小娘子缔结红叶之盟,定下白首之约,她会坐上那条摇摇晃晃的小船,顺着那条河放逐自己,抱着有顾星渊记忆残度余生,将这片天地还给那对相爱厮守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