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边上的休息区坐了下来,各自说了自己的近况。
刘晓霞大学毕业后回到家乡,现在市电力局上班,丈夫是五中的行政处主任,已育有一个三岁的女儿,事业顺风顺水,家庭美满幸福。安素真心羡慕晓霞,虽然她比同龄的女性事业上要成功,但是对于普通的女性来说,刘晓霞的生活似乎更让人觉得满足。这一点,连刘晓霞自己也不否认。
电力局一位员工因为尿毒症到G市第一人民医院换肾,单位组织了捐款,并派刘晓霞前来慰问兼送捐款。她也没想到会在医院碰上安素。安素将母亲患病住院的事告诉她。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刘晓霞告诉安素,前两天有人到五中打听有关释净明的事情。因为接待的人是她的爱人。她爱人想起释净明与她是同一届的校友,回家后跟她说起了这件事。
安素听到这个名字条件反射性地屏住呼吸。
释净明是怎么死的?
她和向晖为什么突然转学?
涂运喜又怎么会入狱?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晓霞一连问了安素好几个问题。这些疑问已窝在她心里许多年,没有人给她解答。
面对刘晓霞一连串问题,安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盯着前方某一处。她虽然在出神,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不停地在变化,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刘晓霞看着昔日好友脸上的阵阵变化,她知道她心里正翻江倒海地翻腾着,愤怒、怨恨、哀伤……如果当年释净明的死如官方的说法那般,安素此刻不会是这副模样。因为当年那件事,五中省一级学校的牌子都被摘了,学校下了严令禁止讨论此事。随着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五中学生一届一届毕业,终于成了尘封的往事,再无人提起。
刘晓霞说:“当年,学校越是禁止议论,大家就越想打听。彭东俊与葛宇鸿回来上学后像变了个人似的,不止两人互不理睬,甚至与所有人都保持距离,不与任何人说话。后来,我们听到消息,说是释净明持刀行凶,而涂运喜防卫过当误杀了他,因此被判入狱五年。”
安素听了冷冷地笑道:“持刀行凶?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一只的人会持刀行凶?你相信吗?”
刘晓霞摇摇头:“我不相信。事实上,大家都不相信,但是学校明令禁止讨论,加上大家都忙着应付升中考,此事很快就无声无息了。后来,我到你家打听你的消息。奶奶只说你被你妈领走了,至于去了哪里,她也不清楚。我还去了妙法寺,听说是寺里出面收殓了释净明的遗体。至于案情,寺里的人也没有多说一个字。”
十六年来,安素不愿意面对净明已离开的事实,所以从未打听过他的身后事。今日听到刘晓霞所说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看着安素泪流不止地模样,刘晓霞忍不住又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安素狠狠地擦了擦眼泪,一字一句地吐出:“该去坐牢的人是向晖。”
刘晓霞听后倒抽了口凉气,静静地听安素说起十六年前的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听到最后,她已泪流满面,拳头越攥越紧,愤怒地问:“还有没有公道?怎么就没有人站出来喊冤?”
相比刘晓霞的愤怒,安素反而平静了下来。她说:“我被迫转学到G市,我妈以死相逼。妙法寺的僧众不过问红尘俗事。世间除了我和妙法寺的僧众,又还有谁会在意净明呢?”
刘晓霞想起什么似的说:“释净明应该还有亲人。”
安素疑惑地看着她问:“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