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兴宁的脸一片青一片白的,明显被寒初蓝的口吻及态度气到了,睨着她青白交接的脸,寒初蓝笑得更加的温和了,“兴宁妹妹,嫂嫂瞧着你的脸色有点青有点白的,莫不是生病了?要不要传太医瞧瞧?哦,不用,嫂嫂进门的时候瞧着元国舅也在,让他替你瞧瞧也是好的,都是亲戚,他还不会收你的钱,免费的。”
说着,寒初蓝就扭头朝元缺那里张望过去,元缺装作没有看到她的样子,别开视线,手里狠狠地捏碎了一把花生,花生壳都被他捏成了粉末,他又若无其事地张开了手掌,轻轻地一吹,那些粉末就被吹飞了,四处飘浮着,融入了空气之中。
寒初蓝把元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在心里骂着:教你盯着我看!不把你拖进这趟水,我就不姓寒!
元缺在心里默默地骂着:寒初蓝,你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是你吗?
兴宁本能地顺着寒初蓝的视线看向元缺,元缺的若无其事,像是没有听到寒初蓝的话似的,又让兴宁有点失落。她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了,他还不曾给过她一个正眼。想让他给自己把把脉,瞧瞧,等同异想天开。宫里头,除了太皇太后和元太后之外,其他女性都请不动元缺这位神医看病,她不过是小小一名郡主,自然没有这个福份。
“昊哥哥,你看你的女人欺负我。”兴宁敛回了望向元缺的视线,娇嗔着对夜千泽说道,对上夜千泽那张妖孽脸,虽说是堂兄妹,兴宁也忍不住怔忡片刻,觉得自己女儿身在夜千泽面前,都要输了三分。
夜千泽淡冷地扫了兴宁一眼,那眼神让兴宁心微颤,感觉很冷。“昊哥哥只看到兴宁妹妹讽刺蓝儿,没看到蓝儿欺负兴宁妹妹。”
蓝儿出手,比他不知道温柔多少倍,如果是他出手,他不敢保证兴宁还能再说出人话来。
谁欺负蓝儿,就是和他过不去。
他这个人没什么本事,护妻的本事还是过得去的。
他更知道如果不让蓝儿还击,这些人以后都会欺负他的蓝儿,那是他不允许的。
“昊哥哥!”
兴宁软软地又叫了一声,夜千泽的意思就是要让她叫寒初蓝嫂嫂,她这么尊贵的郡主,叫一个出身农家的贱民做嫂嫂?她不从!
“兴宁,蓝儿是昊哥哥的正室之妻,堂堂摄政王府世子妃,受你一声嫂嫂不为过,除非你不把昊哥哥当哥哥看。”夜千泽又淡冷地扫了兴宁一眼,说的话也是淡淡冷冷的,给兴宁的感觉就是如同殿外的寒风,吹得人彻骨寒冷。
她不喊,便是不把摄政王府放在眼里,不把夜千泽当哥哥。摄政王爷虽是她亲皇叔,那地位却比她父王高了一等,她哪敢不把摄政王府放在眼里,可让她喊寒初蓝嫂嫂,她就是不愿放低身份,抬高寒初蓝。
“兴宁妹妹,来,叫嫂嫂,嫂嫂真的有红包赏的哦,不信是吧,嫂嫂拿出来让你看看。”寒初蓝适时地又插了一句,与夜千泽成为夫妻搭档,妻唱夫和,夫唱妻和。今天在这大殿之中,她非要让兴宁叫她一声嫂嫂不可!说话的时候,她伸手入自己的长袖中摸索着。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望着寒初蓝,看到她伸手入长袖中摸索,都想知道寒初蓝摸出来的红包是怎样的。
寒初蓝摸索了一会儿,才摸出一个红包,就是她自己用红纸折成,用浆糊粘成的红包,用毛笔在红包的正面上写着“大吉大利”,红包里面装着两文钱,那是她准备给她的爱马,也就是夜千泽用五十两银买来的那匹会认人的马,现在被她取名蓝骑,意思是寒初蓝的坐骑。
她的衣袖里还有很多这样的红包,打算把这些红包用绳子拴成一串,挂在蓝骑的脖子上的,还要把蓝骑的马厩都挂满这些红包。
不过她还没有来得及去给蓝骑发红包,祝蓝骑新年马身健康,周妃催得急,再加上自家男人闹情绪,她便把那些红包都塞进了长袖里拴起来,反正古人的衣袖宽大,她藏一连串的红包在袖中,也不会被人发觉。此刻却派上用途了,兴宁郡主瞧不起她,嫌她出身贫苦,她倒想知道兴宁郡主收到她的两文钱红包,脸上能变出多少种颜色来?孩子们画画的水彩笔有十二色,十八色,二十四色,三十二色,兴宁应该能变出三十二色来吧,要是变个十二色就太差劲了。
“兴宁妹妹,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就是相互拜年的时候,嫂嫂刚回来,也还没有机会见过你们大家,刚好,今天都聚在一起,既是拜年,又是初次见面。来,拿着,这是嫂嫂给你的红包,也是给你的见面礼。嫂嫂底子薄,只知道种种菜,耕耕地的,礼轻了,莫怪哈。”
寒初蓝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个装着两文钱的红包塞到兴宁的手里,兴宁挣扎着要甩开寒初蓝的手,力气不及寒初蓝大,手里被寒初蓝塞入了那个自制的红包。寒初蓝还朝她眯眯笑着:“兴宁妹妹,叫嫂嫂哪。嫂嫂可是听说楚王伯父的家教极严,王妃伯母又是大家闺秀出身,教出来的子女最是知规知矩的,嫂嫂瞧着妹妹高贵端庄,自叹不如呀。”
夜宸望了女儿一眼。
楚王妃更是在一旁轻轻地推了推兴宁,兴宁才勉强地开口,“谢谢嫂嫂赏赐。”
寒初蓝笑,又扭身面对着雪大姑娘,雪大姑娘看到兴宁在规矩面前败下阵来,心知自己的身份在摄政王府面前是无法超越的,倒是识趣得很,恭恭敬敬地朝寒初蓝行了一礼,叫着:“妹妹见过嫂嫂。”
“雪大姑娘不必多礼。”寒初蓝还是笑着,心里却认为这位雪大姑娘比起兴宁郡主要狡猾,识时务的人都是狡猾聪明的。兴宁郡主本不愿意低头,是在寒初蓝抬出了规矩,才让她勉强地叫了一声嫂嫂。而雪大姑娘一瞧时势不对,马上就改变态度,属于识时务者,以后要是再有交集,得小心防着。
她又伸手入袖内去摸红包,瞧见每个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瞧着她,只有夜千泽宠溺地,淡淡地笑看着她,元缺饶有兴趣,她干脆把拴在袖里的那一串红包都拿了出来,解开小绳子,她的红包是用针穿的孔,针孔不大,对红包的表面造不成多大的影响。把小绳子解开后,她拿着一大沓的红包,给了雪大姑娘一个,说道:“雪大姑娘,嫂嫂也给你一个红包。”
大殿中忽然间变得安静。
每个人都用着古怪又鄙夷的眼神看着寒初蓝,人家都是给荷包的,像寒初蓝这样的红包,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简单的红包,里面有钱吗?有些人低低地取笑着周妃,“摄政王妃,贵府的世子妃可真是妙人一个,懂得收买人心哪,才见着,就给弟妹们发红包,就是不知道红包里是否有钱,不会是空的吧?”
周妃向来温柔婉约,身份尊贵却不敢摆架子,平时小心地周旋在妯娌之间,左右逢迎,不敢得罪人,给自己的夫君惹麻烦。此刻听到别人的取笑,她的脸上染上了红晕,也想不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这个寒初蓝又是个不懂规矩的,再让她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她飞快地望了夜千泽一眼,却见夜千泽只用宠溺地眼神看着寒初蓝,根本就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她正想轻咳一声,提醒寒初蓝不要再与这些人周旋,耳边忽然传来了清脆悦耳的声音:“怎么会没钱,绝对不会是空的,本妃往每个红包里都塞进了两文钱。”
满殿死静。
“哈哈哈……”
一声放肆的狂笑响起,打破了满殿的死静,那是国舅爷元缺。
而兴宁郡主的脸黑色一片,把寒初蓝赏给她的见面礼兼新年红包狠狠地往地上一扔,还用脚踩了几脚。
“楚王伯父,兴宁妹妹这是在嫌弃本妃红包太小吗?”寒初蓝委屈地望向了夜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