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俘的仪式叶畅没有参与,据说皇甫惟明在这仪式上大出风头,甚至在李林甫代替李隆基相迎时,只是行了一个平礼。
“皇甫惟明是在找死。”叶畅对此只有一句评价。
长安城因为这次献俘变得非常热闹,而叶畅则很冷清,他去拜谒玉真长公主等,结果都不在。他也只能于西市附近租了屋子,暂时停在长安了。
足足被晾了十天,到十一月初一这一日,才有人来通知他,虫娘邀他在玉真观相见。
玉真观距离西市不算太远,就在皇宫掖庭外,与皇宫只隔着一道街。这原本是玉真公主府邸,在她出家为道姑之后,便改作道观。叶畅此前也是来过,叶畅到得此处时,看到周围情形,心中就有些数了。
果然,真正要见他的不是虫娘,而是李隆基。
虫娘一本正经地坐在一旁,看到叶畅行礼时,眉眼间便溢出一丝笑意。
李隆基也打量着这个年青人,看到他模样,就忍不住赞了声:好个翩翩少年郎。
与传闻中他曾见过叶畅不同,实际上现在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看着叶畅的模样,又看了一旁虽然强忍着却仍不经意流露出欢喜神色的虫娘一眼,李隆基觉得头有些疼。
“叶十一,久仰你的大名了。”头疼归头疼,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李隆基笑着道。
这话里话外都带着嘲弄之意,叶畅不敢回应,便是一笑。
“边关转了半年,感觉如何?”见叶畅不答,李隆基又笑吟吟问道。
“苦。”叶畅简单地回应。
“既知边事之苦,还敢妄语兴边事否?”
叶畅眼前顿时一亮。
李隆基本质上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人,叶畅一直想当着他的面阐述自己对边境问题的看法,此次他主动提起,正是一个好机会。
“此次陇右之行,感觉到前线将士之苦,臣觉得更有话说了。”
叶畅这话险些将李隆基的鼻子气歪了。
他瞠目瞪视叶畅,叶畅却夷然不惧,一腹满肚子话要说的模样。李隆基盯了好一会儿,森然说道:“看来你此次陇右之行收获匪浅啊,今日朕就给你一个当面说话的机会,免得你背后跟着一群轻浮无行的文人大放厥辞”
这话说得很重,叶畅却没真害怕。李隆基如果真要收拾他,一声令下,外边怎么着也要闯进来几十个武士吧。现在,只是要继续吓唬他罢了。
“陛下,边关之苦,主要有四,其一是战事苦,每一战阵前生死各半,是人岂有不惧死者。二是戍守苦,冬寒夏暑,高原气短,原非宜人之所,而将士一戍守就是数载。三是思乡苦,万里赴戎机,不闻爷娘声,难祭祖先。四是病疫苦,军中小疾,即易不治,只因郎中稀少,缺医少药……”
他一连串苦说出来,倒没有牵扯到具体的人的,李隆基听得微微动容:“朕知前线将士之苦,故此不敢轻易言战,你如今也知道,当知朕怀柔和亲,实非得已。”
“陛下,且听臣说完。”叶畅道。
“哦?”
这二十年来,李隆基统治之下,大唐国势极盛,特别是近十年来,几乎已经没有大臣敢如此和他说话了。叶畅这副口气,让李隆基非常不爽,但不爽之余,又觉得这厮倒是一个真心之人。
且听听他说吧,至少这前面四个苦,倒都是实情。
“陛下以为,造成此四苦者为何?”叶畅这个时候反问了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