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凭空出现的机关,杨延昭没有多想,大步的往前走去,谜底就在隔壁屋中,只要走进去,便一切都知晓了。
屋子有些简单,几张桌椅,一位发须半白的老者正在聚精会神的提笔在桌前书写着,目光专注于笔下,甚至连他走进都未曾抬起头来。
而杨延昭也趁此打量着这位北宋开国功勋,虽然贵极一时,但是半身的劳碌也使得他鬓染霜白,宽阔的额头上生着丝丝的沟壑,只是那盯着宣纸的双眼仍是迥然有神。。。
书桌上,白色的宣纸平铺着,笔尖飞快的舞动着,杨延昭顺势望去,却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字迹苍劲有力,如游龙走舞,这时,杨延昭也才发现,其实口中说着半部论语治天下的赵普腹中也满是经纶。
“你来了,坐吧。”
放下笔,赵普指了指一侧的木椅,轻声的说着。
“学生杨璟见过赵太保。”
杨延昭哪里敢如此径直的坐下,当即弯身行了一礼,他不知道此时赵普是不是位居相位,但是刚才那邱郎中说了‘太保‘二字,照此来称呼,想来也不会出错。
没有理会杨延昭的行礼,拿起桌上的宣纸将墨汁吹了吹,“都说杨璟是书法大家,今日,来看看老夫这字如何?”。。
“太保大人的字笔走龙蛇,行书遒劲郁勃,恰如颜公那化瘦硬为丰腴雄浑,结体宽博而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之风。”
说完,那赵普便生出笑意,而杨延昭则是心中暗自庆幸曾在睢阳书院的藏书阁中研习过颜真卿的字迹,否则也不可能这般的轻松应对下来。
“不愧是大家,一眼看破,老夫的确是临摹颜公所作,只是始终得不到其中精髓,也成不了大的气候了……”
字由心发,任是他人如何模仿,怎能重获颜真卿的那般的洒脱?
更何况赵普的心中还有大宋江山为羁绊,在心境之上,早就无法成为颜真卿的那样大家,笔下,自然就走了味,写不出颜氏的大气之风。
心中透彻,但是耳中听着赵普的感叹之语,杨延昭当然是出言劝慰,“太保大人自谦了,江山社稷之事关系天下黎民苍生,太保大人心存于此,在笔墨之上自然是欠了些,这也是难免之事。”
“呵呵,没想到你不仅是字写得好,话也说得中听。”
赵普再次笑了,将宣纸折好,“既然你不嫌弃,老夫便将它送与你,年轻多娇子,以后这山河社稷还是要多靠你们了。”
闻言,杨延昭愣了片刻,手犹豫了稍许,才双手接过,“多谢太保大人赠言,学生当尽心尽力,不负太保大人所给予的厚望,也不负学生恩师的谆谆所教。”
或许是料到杨延昭这般的说辞,赵普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待还要说话时,隔壁传来轻轻的敲桌之声,使得他将本要说的话给收了回去,“时候不早了,跟着邱大夫回去吧,切记别露了行踪。”
将手中的宣纸放入怀中,杨延昭与赵普道了别,回到一边的屋中,正在等待的邱郎中未多言,将墙壁复原,收起那妇人身上的银针,拿着开好的药方打开木门。
“邱大夫,我娘她怎么样了?”
屋外,那群锦衣之人还未散去,似乎并不知晓屋中的玄机,只是紧张的问着邱郎中。
“老夫人是染了风寒,引起了头痛,刚才我已用银针顺疏通了体内的寒气,只是要祛除,还需吃两服药剂才是。”
“多谢邱大夫。”
赵普的二子很是感激的说着,待稍后,杨延昭如同来的一般,与邱郎中上了门口停着的马车,车上,上官云已经不知所踪。
青衣的小厮娴熟的驾起了马车,在一偏僻无人的巷口将杨延昭给丢了下来,然后继续送那邱郎中回医坊。
下了马车,杨延昭不禁想起赵普之前的那几句话来,陡然间心中涌出一股难言的压抑,也许换了别人,受到两朝元老,开国脊柱赵普的亲睐会很是窃喜,但是他却半分高兴都没有。
赵普的解决杨延昭记得很是清楚,没有一直风光到老,而且现在他连宰相之位都没有,站到这一队上,是祸是福,显而易见。
还是离这权势争斗远些才好,此刻杨延昭毫无根基,任何一丝的波及都能遭受,否则对他来说,就是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