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抹?灭口?”秦正问,背后莫名升起一股寒意,难道白荆打算铲平整个天烽谷?
天烽谷有两位武王七名武尊坐镇,谷中武宗阶弟子少说也有七八十个,门下弟子及外门弟子无数,却敌不过白荆一人,更别说暮月神殿,百年浩劫中有些门派一夜之间鸡犬不留,想必也是这样被抹去了存在。除了灭口,秦正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能够让所有知情者永远闭嘴,栽赃陷害他的可能是一人或几人,却以上万人流血的代价抹去痕迹……
“殿下想灭口?”白荆饶有兴致地看着秦正。
秦正眼眸中透出困惑,想了想道:“我曾以秘术师身份和天烽谷谈了个合作,明面上是弟子,私下里是盟友,如果白长老决意铲平天烽谷等于断了我一臂。”
白荆先是一愣,然后笑开了,“殿下好手段!”他称赞道。笑意盈盈地注视眼前这位圣王殿下,越看越欢喜,羡慕好友的非凡运气,收了一个好徒弟。常人十六岁年纪还在对将来感到迷茫,他的殿下却做了一件许多人穷极一生也做不到的事情——以一人之力先后与天烽谷、秦地宫达成友盟协议,这可是夏秦两国位列之首的修士门派。
秦正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很诧异,暮月神殿对他做了那么详尽的调查,原来也会有疏漏。想来也是,神殿只是一个无比庞大、行动缜密的组织,并非全知全能,这让他内心稍稍好过了点。要是什么事都逃不过神殿的监视,犹如困在网中不知生死的无知小虫,那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白荆见秦正默不做声也不继续卖关子了,笑了笑如实说来:“杀人灭口仅仅是在无法逆转、没得选择的情况下才会去做的事情,对于我们来说,杀一万个人和杀一万头猪没什么两样,杀完还要收尸,不然爆发瘟疫又是一桩不大不小的麻烦。您说,我们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既费时费力,非常枯燥又繁重的体力活呢?连放牧人都知道的道理,赶一群活的牛羊远比搬运一堆牛尸羊尸来得轻松。”
秦正被他的话给逗笑了,觉得说得好有道理一时竟无言以对。
“考虑到不能让您年纪轻轻就断了一臂,我也不忍心帮您截肢,既然这条手臂有了毛病,就医好它,没什么难的。”白荆用玩笑的口吻说道。
秦正笑问:“怎么医?”
“要么抹除记忆,要么替换成虚假记忆,得看外面那些属下擅长哪种,我向您保证都非常管用。”
听了这话,秦正瞬间明白过来。神殿并非不入世,而是一直在世间行走未曾离开,之所以没有人察觉到他们的踪迹怕是被抹除了记忆。试想那些记录的信息,不是仅靠观察就能够知道,还需要探访、接触一些知情人,动用某些手段从对方口中一字不落的掏出来,然后再抹除接触的记忆,细细一想真是可怕至极。
“好了,殿下无需再担心,早些去歇着吧,”白荆起身道。“我现在就去派遣属下去处理,等您一觉睡醒,天烽谷再也没有人会记得这件事了。”说完轻轻一颔首,转身离开了会客间。
望着白荆离去的背影,秦正靠在软椅里,一手抚上额头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轻松。
一件足以让人头焦额烂的麻烦事,落到神殿手里竟如喝水一般痛快地解决了,瞥了一眼手里的青玉,想起里面不堪入目的影像,手掌一捏顿时化为齑粉。这种证据再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秦正暗道,拍掉手里的碎末时发现小黑猫显出行迹,蹲坐在玻璃桌面上正哀怨地看着他。
“你就这么不想让我知道吗?”
“是,连我自己都不想知道。”秦正回道,突然有些懊恼,刚才怎么没想到让白荆帮他抹除那段记忆!那些不堪的画面时不时在脑海里盘旋一下,让他还怎么直视凐?看到那张脸就想起他在自己身上驰骋的影像,特么整个人都不好了。
以防被秦邪窥视记忆,秦正直接将那段不堪的记忆封印了藏进灵魂深处,跟含有至高神的记忆团放在了一起。做完这一切,秦正微微扬起下巴不禁对秦邪露出‘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明明说好的,你是我我也是你,要愉快地分享所有记忆呢?这么藏着掖着真的好吗?你越不给我看越说明有什么……”秦邪委屈地慢慢说着,心里妒火滔天。“既然是假的为何那么在意,还是说和冰山有关的事情你都那么在意?”
秦正扶额不想看它,可又受不了那注视而来的目光,可怜兮兮像被遗弃了似的,伸手抱起来一顿揉搓。“好了好了,瞎想个什么劲,睡觉去。”把肉滚滚的小黑猫揣进怀里,起身离开了会客间。
回到房里时秦正发现凐已经睡着了,被子里传出细不可闻的鼾声。他脱得只剩件亵衣,扯散另一床被子裹紧躺好,把脸转向一边阖上眼帘沉沉睡去。小黑猫趴在秦正那裹得像蛹一样的被子上,郁闷地一下一下甩尾巴,不愿跟它睡,却愿意跟凐睡一床,妈蛋怎么能不瞎想。
睡到三更天,秦正被一串急促的呼唤给吵醒了,恼人的声音直接在脑海里忽然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