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行被杜思炎安排进了一所寄宿制中学当插班生,一个礼拜才能回来一次。
这让荆芥很欣慰,她想做的事,杜思炎却快她一步先做好了。
杜思林的高温依旧没有要好转的意思,她冷了七天,不知道会不会发热也发七天,若真是这样,只怕不烧傻就是万幸了。
“胎光,真的不让我们陪你去?”出门前,防风犹豫再三,她真怕杜思林的身体扛不住。
瞧她那细小的身板,就差比纸片还薄了,风一吹也许就能被刮走。
此番醒来,杜思林的话比之前少了不少,几乎是到了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地步。
杜思林点点头,在包里塞了些钱,独自一人打的到了音乐学院。
夜间的音乐学院气氛诡异,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昏暗的灯光此时好像显得是这般的凉。
她熟门熟路的进了舞蹈室,舞蹈室里莫名的布满了镜子,看上去根本不像是被人搬进来的。
一面面的镜子里,都有一个杜思林。细细观察,每一个神情似乎都有些不同。
杜思林一双眼睛如金般锐利,扫视四周,让一切都无所遁形。
她一步步的在镜子中穿梭,但那镜子仿佛会自己移动般,杜思林只感到自己在一个圆中来回的走。
每一面镜子里似乎都有一个不同的世界,杜思林看见具有喜怒哀乐悲恐惊七种情志的自己,果然,无论是哭着的她还是笑着的她都是这般的丑,僵硬的嘴脸似乎是天生就没有神经。
杜思林知道这些镜子有诡异,但她却乐于在这些镜子之间游走,自己做不到喜怒随意,权当看看也好,她心中这般想到。
忽然,镜子中的画面变了,不再是杜思林的样子。
而是在一间病房里,一个英气逼人的男子,抱着婴儿流泪。
那婴儿眼睛,如墨般漆黑,如海般深邃,让人看不透。
杜思林呆住了,这个男子的模样刻在她的心里,二十多年,她又怎会忘记,正是自己的父亲,杜空正啊。真正见到的杜空正,比画中要更为英俊,脸上的悲痛让杜思林的心也跟着疼。
镜子中的画面,不断的跳转,都是杜思林从小到大修炼经历的劫难。
诚然,杜思林是怕死的,出于本能的怕死。所以每次,无论是多虚弱,她都告诉自己要撑下去。
杜思林从小到大的寂寞,大大小小的伤口,只有她独自一人舔舐。
坚毅如杜思林,竟也在此种情况下,落下了泪。她看着镜中的画面,颓然的跪在了地上。
最后的画面,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女子,高挑的身材,宛若核桃般的眼睛,柔情似水,发如波浪,肖清竹,为什么她会出现?
杜思林愣愣的看着镜中与自己对望的女子,心中升起说不出的情愫。
她喜欢看着肖清竹对自己那毫不设防的笑,肖清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起来若挂在天上的新月,叫人心旌荡漾。
只有肖清竹会叫自己的名字,思林,杜思林。在那种时候,她会有那么一个短暂瞬间忘记自己还有另一个名字,若天般沉重的责任。
“清……清竹。”她终是忍不住低声喃喃。
忽然其中一面镜子光华大作,笼罩在杜思林的身上,将杜思林吸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