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大步流星奔向山下的陈真,孙桂芝问身边的人:“大当家的,你觉得陈真这人如何?”
“有情有义,不失小节,脑袋也灵活,又有一身俊功夫,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虽然知道陈真有太多的优点,但王立这个一介武夫的大老粗却形容不过来,绞尽脑汁也就想出了这么几个词儿。
孙桂芝知道王立的心情,一语见地的笑着说了四个字:“人中龙凤!”
“要是他能一直留在山上就好了。”王立望着牛头山犄角的顶端,眼神中流露渴着望。
“大当家,你也别怪我说话不合时宜,陈真这类人可以作为兄弟,但不是我们所能驾驭的。”
王立点了点头:“这个我清楚。”脸上浮现一丝失落之情。
金鳞岂是池中物!!!
自从政府大院失火后,苏富人和胡友民的隔阂也明显暴露出来了,胡友民嫌苏富人做事不择手段,苏富人嫌胡友民优柔寡断,最后两人不欢而散。没有了苏富人的资助,政府大院也就荒落在那里不能用,胡友民自己找了一家弃用多年的院子用来办公。
院子西面,几根长长的竹竿架上爬满了花藤,稠密的绿叶衬着紫红色的花朵,又娇嫩,又鲜艳,远远望去,好像一匹美丽的彩缎,和这么一幕美艳景色相反的是里面一间低矮破旧的南房,屋里终年不见阳光,昏暗潮湿,麦皮混合的墙皮早已脱落了,墙上凹凸不平。
屋里胡友民正在伏案审阅文件,这时身边唯一一名仆人的敲门进来:“胡镇长,院外有一个人说是想见你。”
胡友民头也未抬说道:“让他进来吧。”
仆人领命掩门而去,过了不一会,门又被推开了,来人站在门口,把仅有的阳光都挡在了屋外。胡汉民感到异样,抬起头来,见门口站着一位二十三四模样的年轻人,头戴一顶狗皮帽子,身穿板正的粗布棉袄,即便如此也掩饰不住那人身上所流露出的洒脱气质。
“你是谁,有什么事吗?”自从搬进了这个落寞的院子,不少村民都看出了胡友民和苏富人的不合,有几个胆大的村民来这里找过胡友民,把苏富人的劣行一一讲述出来,请求胡友民主持公道,但胡友民觉得自己身单力薄,并不轻易的敢和苏富人碰撞,所以把那些来人都敷衍走了。虽然这个人的穿着和那些村民没什么两样,给人的感觉也就是利索了些而已,但胡友民为官多年,识人的眼里架不算太坏,当下认定这人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村民。
“呵呵,看来胡镇长现在是内外交困啊。”来人没有回答胡友民问话,神态自若的走进屋里打量着。南面只有一扇小窗户,阳光从这里照射进来,折射在胡友民的位置,屈指可数的几样破旧桌椅,狭窄的小屋里虽然燃烧着一盆炉火,但因为潮湿的缘故并没有让人感到温暖。
听到对方的话,胡友民心里一紧,虽然外人能看出和苏富人的对峙自己处于下风,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自从胡友民搬进了这个小屋,还没有外人敢说出这样的话。
“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把苏富人的御表砸坏、火烧政府的那个外地人吧。”
陈真不再四下打量,扭头对着胡友民露出了一个笑脸,“呵呵,我叫陈真,胡镇长别来无恙啊。”
“呵呵,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既然对方敢这样大大方方的说话,自己也就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了,指了指墙角的凳子说,“请坐。”
陈真看了看角落小凳子,又望了望胡友民,脸上又浮现一笑容,只是这个笑容分明带着一种张狂。陈真没有按照胡友民的话去做,而是拉过办公桌边上的一张椅子在胡友民对面坐下来,然后翘起二郎腿点了一颗烟自顾自得抽了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胡友民便有点撑不住了,他原本想以气势压倒对方,先来个下马威,但最后还是失败了。面前这个青年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但他的眼神如同刀片一般锐利,让一般人不敢对视。能面不改色的坐在这里和自己对视,而不是火急火燎的提什么条件,说明此人并非鲁莽之辈。
“你来这儿有什么事?”胡友民还是先开了口。
陈真放下二郎腿,端正坐在胡友民对面说:“我知道胡镇长落得如此地步都拜苏富人所赐……”
没等陈真说完,胡友民就打断了他的话:“都是拜你所赐吧。”
“呵呵,如果不是苏富人仗势欺人,会有后面的事吗?你身为一镇之长,非但不制止,甚至还狼狈为奸,这是事实吧?”
胡友民沉默不语。
陈真继续说道:“如果要得到别人的尊重,首先你一定要学会尊重别人,因为你尊重了别人,那么别人也认为你是一个值得他人尊重的人。一切的事物都是有因果关系的,你要想得到什么,就要先帮别人得到别人想要的,别人才会尽全力帮助你得到你想要的是一样的道理。现在各地都在都在瓜分地盘,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扯起虎皮做大旗嘛,难道胡镇长就这样甘心居人之下?”
听了陈真的这句话,胡友民原本暗淡无光的脸色变得神采奕奕,但并不做声,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
“呵呵,胡镇长还真是够谨慎的。”陈真知道胡友民清楚自己想说的,只是他想让自己亲口说出来罢了,“那我就直说了,苏富人在双河镇虽然威风凛凛,但谁不知道他的行为早已恶贯满盈,人人都想诛之。”
胡友民向前俯了些身体,带着看透对方心思的胜利口气说:“你不是想来个借刀杀人吧?”
“哈哈。”陈真并没有感到尴尬,因为这种想法原本就没打算隐瞒胡友民,“我这边除掉他不是什么难事,但我觉得苏富人被胡镇长以公开的形式处决掉更好,你说呢?”陈真直视着胡友民的眼睛,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对方的想法不错,如果苏富人被自己公示处决,不仅去掉了自己的心病,而且也会得到全镇人的拥护,地位也就更加巩固。
但想到目前的现实,胡友民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原本绷直的身体软了下来:“这是个很诱人的想法,但苏富人那边有警察支撑着,武器充足,而我这里就只有二十人的保安队员,并且都是些散兵懒将。这样悬殊的势力,何以对抗?”
陈真不答反问:“胡镇长知道牛头山的杆子吧?”
胡友民照实回答:“知道一点。”
“你觉得那些人怎么样?”
陈真问的话让胡友民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但也回答道:“听说和别的土匪有些不同,牛头山的人不扰百姓,甚至还经常救济一些没有饭吃的村民。就算这样,但始终还是土匪。”
“哈哈,土匪也比苏富人这类人强吧。实不相瞒,我现在就是牛头山上的一员。”
听到陈真说自己是土匪,胡友民不禁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