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你带着一副马鞍。你是牛仔?或者……你不是某个金矿主吧,是不是?”妮娜眯起眼睛,边端详他的表情,边等待他的回答。
在家乡,她听说有许多年轻的女孩来到澳洲,看到报纸刊登征求教师的启事,就前去应征,却不幸落入歹徒手中,被带往澳洲西部,或者卖给矿工当新娘。
妮娜可不希望自己也遭到那种可怕的命运。想到这儿,她的防卫心油然而生。
山恩浑厚的笑声使她回到现实,那声音就象她的斗篷,令她感到温暖、安全。
“金矿主?不。不过牛仔?对,我是个牛仔,我的女孩,我是牛仔。至少,有点类似。不是牧牛,而是牧羊,在nsw的一座牧场。”
“nsw?”
“是的,在新南威尔斯。”(译者注:nsw是新南威尔斯的缩写。)
“澳洲有牧场?”
“对。”他微微偏着头。“你家在美国的哪里,我的女孩?”
“纽约!你住在一座牧场里,不是在席德尼?”妮娜无法掩藏她明显的失望。
“正是如此。”
“你所提供的这份工作也是在那座牧场?”
“对。美丽的土地,”他骄傲地说:“一望无际,不象纽约那样拥挤。我自己也正要回去,我在外头待得太久了。现在,告诉我你的资历,我们好瞧瞧你是否合适。我还以为我永远也别想找到……”
“噢,梅力特先生,恐怕我……
他那对蓝眼睛里钢铁般的神情使她煞住,她的心脏“哆、哆”地撞得那样大声,使她几乎无法听到自己的声音。
“我不认为我能去一座—…一座牧场。”
“为什么?”他的声音反映出他对她这番荒谬的话的错愕。
“那样就会远离一切文明。这个国家尚未完全开发,我是指罪犯,还有……还有土著……我看不出来自己如何能……”她挣扎着想说出正确的字眼。
“见鬼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山恩火冒三丈。“你以为过去这四、五十年我们在干什么?看着油加利树长高?你的常识实在贫乏得可怜,我的女孩。”
他倏然站起,使他的椅子“嘎”的刮过地板。他喝干他的啤酒,然后倾身凑近她,近到她的脸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看的出来,出了席德尼,你一天也撑不下去。某只疯狂的袋鼠会把你装进它的袋子里,带去某个荒凉的不毛之地,害你永远也回不来。你何不回美国,窝在你那舒适的安全的纽约老家呢?再见,小姐。”’
话毕,他戴上帽子,迈出酒吧,酒吧的双扇门在他离去之后,兀自摇晃良久。妮娜感到一阵冷风吹向她的心坎。
漫步于奎街的妮娜,被码头上的各种活动吸引住,那人潮,那一阵阵的海风,席德尼非常像纽约,她吃惊地想道。
她的思绪回到她在家的最后一晚。家。她几乎从未把她和年老的莎迪姑奶奶的那栋公寓想家,虽然打从她六岁父母双亡之后,她就一直住在那里。妮娜记得那晚她就像往常一样,为她们两人各自泡了杯茶,然后她坐到沙发上,安静地喝她的那杯茶。割破她们两个女人之间的孤寂的,只有时钟规律而单调的滴答声。
终于,莎迪姑奶奶开口了。“唔,你至少可以去问问看那间工厂的条件。”她提出了好最喜欢的一个话题。
莎迪姑奶奶是个老处女,也是妮娜唯一的亲戚。自从妮娜搬来,她就知道对莎迪姑奶奶而言,自己只是个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