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自己明白等待着我的一切。」他走在我的旁边使我感到恐惧;我想摆脱他,以便独个儿想想。我觉得这人意在伤害我坚决维护的宝贵自尊心,而那种坚持是只有时刻担心失去惟一财产的人才会具备的。他曾在火车上嘲弄我,我意识到他在寻找机会重来一遍。
「我相信你明白这一点。」
「没有必要让你送我回去。」
「我不得不反驳你。我的举动是有充分理由的。」
「你是不是认为我不能照料自己?」
「我想没有人能比你更能照料自己。不过,碰巧,我正是去拜望的,这是去那里最近便的路。」
直到我们来到梅林山庄之前,我一直保持着缄默。
康南·特里梅林正从马厩走出来。
「喂,是你啊,康!」彼得·南斯洛克嚷道。
康南·特里梅林微显惊奇地望着我们,这大概是由于发现我们在一起的缘故。
我急忙转到房子的后面去了。
那天晚上我辗转难眠。那一天的一切情景都汇集在我的脑海里,我看见了我本人和康南·特里梅林的形象,阿尔文的面容,塞莱斯蒂尼的身影,以及我自己与彼得·南斯洛克在森林中的情景。
那晚的风向倒是固定的,我能听到海浪如雷鸣一般猛烈地拍击着梅森海湾。
在我目前的心境里,下面确实是有人低声细语,互相说:「艾丽斯!艾丽斯!艾丽斯在哪里?艾丽斯,你在哪里?」
到了早晨,我觉得头天夜里的幻觉仿佛是可笑的。我扪心自问,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包括我自己在内——都想把这个家庭里所发生的一切弄得神秘化。那不过是个十分平凡的故事。
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对自己说。当人们看着象这样的古屋时,他们让自己相信如果它能开口说话,便可以讲出一些神奇的故事来。他们想到在这儿生活并蒙受苦难的世世代代的人们,便逐渐沉浸于幻想之中。因此当这个家庭的女主人因横祸身亡时,他们想象她的魂魄仍在游荡;虽然她死了,但是她依然还在这儿。好了,我希望自己是个头脑清醒的女人。艾丽斯死在火车上,那是艾丽斯的归宿。
我笑自己竟愚蠢地纠缠在这些念头里。
戴茜和基蒂不是解释过吗?说我所谓夜间听到的喁喁低语不过是拍打海湾的浪涛声。从现在起,我不能这样胡思乱想了。
卧室内满是阳光,我感到室内的陈设与往日早晨有所不同。我挺兴奋,我了解其中的原因。这要归于那个人——康南·特里梅林。我不喜欢他——恰恰相反;不过似乎他提出了挑战。我要把这项工作做得出色。我不仅要使阿尔文为堪称楷模的小学生,而且要让她为一个妩媚动人、落落大方、无需约束的姑娘。
我感到很惬意,不自禁地轻声唱起来。
《走进花园,莫德》……这首歌从前父亲喜欢弹奏、由菲利达伴唱。除了别的才能之外,菲利达还具有美妙的歌喉。接着我又唱《轻轻吹》,一时之间,我忘记了所在的地方,眼前浮现出父亲坐在钢琴旁的情景。他的眼睛滑到鼻尖,穿着拖鞋的双脚在钢琴的踏板上踏得正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