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的时间对于修真者来说不过弹指一瞬,沈则容对于他师父的感情却显得迷茫起来,他当然是敬重他的,但还有另外的情绪在心里滋长着,令他对师父的感情变得复杂、困惑,虽还不至于影响他的修炼,却令他的心境产生了变化。
即将召开的排名大比,灵云派自然也是参加的成员之一,这三百年一次的盛会使得灵云的高层都出动了,挑选出了门派里金丹、元婴、化神三个境界中拔尖的高手,以期能够在这场大比中打个漂亮的翻身仗,排名能够上升。林仪风因为已经到达了化神,毫无悬念地被高层点了名。
赵元凯气愤地表示他所做的手脚都白费了,他在暗地里散播出流言说王金禄早就被雷劈死了,现在的林仪风是夺舍了王金禄躯壳的人,企图引起高层的注意,认为林仪风很危险,最好能够把他当做叛徒来诛杀。但掌门和长老看起来一点都不介意这个流言,他们非但没有起疑心,反而毫不犹豫地就钦点了林仪风当了参赛人员之一,看来他们对他还真是厚爱啊。
这更让赵元凯恨得牙痒痒的,虽然他也是参加比试的人之一,但显然他远没有林仪风受重视,而且他们以前结下的仇他都找不到机会雪耻,如果再让对方在排名大比上出风头的话,毫无疑问,他想要报仇就更加遥遥无期了。
老子发愁,儿子也发愁,而且比他老子更加气愤,更加郁闷,简直快得了躁狂症了,因为那个该死的丑八怪废物竟然已经到达了金丹后期,凭他五灵根的体质在二十年之内从筑基初期飞跃到金丹后期,赵源根本不知道对方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林仪风到底给他吃了什么,而赵源自己到现在还没有结丹,还在筑基中期。人比人简直气死了!
就像老子想置林仪风于死地一样,赵源不光想弄死这个丑八怪,他更想知道他快速升级的秘密,于是他们开始了最新一次的密谋。
排名大比的前一天,在掌门和几个重要长老的带领下,由灵云派的参赛及观礼人员组成的庞大队伍浩浩荡荡地向着玄天宗所在的中皇国进发,有御使各种法器的,也有乘坐飞禽的,但更多的则是御剑,林仪风便是御剑大军中的一员。沈则容本可以祭出他那柄离火剑,但内心微妙的感情促使他更愿意跟他师父共乘一剑,如果飞剑上没有那只花斑“老虎”当电灯泡就更好了,那么便真正是他俩的二人世界了。
没错,九年的时间让阿喵长得更大了,它现在看起来像一只半大的老虎,斑斓的皮毛,长长的尾巴,粉红色的肉垫,咳咳,错了是尖锐的爪子,看起来颇为凶猛,不过这只大猫现在却很温顺地趴伏在林仪风的脚边,冰蓝色的大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高空中的风景,显得兴致勃勃。
到了金丹期可以不用穿灵云派的校服了,不过沈则容仍旧穿着亲传弟子的蓝色服饰,至少从外观上看起来像,跟他师父站在一起两人的服装倒很统一,因为林仪风也正穿着他那件天蓝色的团花大袖衫,就像两人穿着情侣装一样。沈则容显然不知道有情侣装这个词存在,但他的用意可以跟这个词沾得上边。
经过这些年的努力,沈则容终于通过血炼之法将玉钩彻底融合进体内,当初用来替代玉钩上的红绳的发带他并没有还给他师父,因为师父把它送给了自己,他抱着这样的想法把那条暗红色的发带系在了自己的头发上。不过让沈则容沮丧的是,他师父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这个别有用意的举动。
前往中皇山的除了参加大比的九门十八派,还有许多前来观礼看热闹的小门派,修真世家,所以越是临近大比,中皇山附近的城镇就越热闹,大批大批的修真者在这里落脚住宿流连,等待比试开始的那一天。
灵云的队伍很快就抵达了中皇山,落在山脚下,山脚下有玄天宗的弟子负责迎客,验明来者的身份,分发临时通行的令牌,把客人领到玄天宗的客房里。不过能够入住玄天宗客房的只有参试门派的高层及参试人员,其他观礼弟子一律只能自己在山下寻找住所。
玄天宗的建筑自然是琼楼玉宇,金殿瑶阶,极尽天下第一大宗门的气派与奢华,高手辈出,卧虎藏龙,而且修真界的第一美人也在此地,很多人不光是冲着三百年一次的盛会来的,更是冲着这修真界第一美人来的。相传此女倾城倾国,绝代风华,更重要的是此女是修真界中罕见的纯阴之体,众所周知,单一水灵根已经是相当难得的炉鼎体质,而纯阴之体更是远胜单一水灵根,这才是真正的天生炉鼎。
更更重要的一点,此女的父亲乃是三宗之首的玄天宗的宗主,大乘期的修为,高手之中的高手,要是谁有幸成了他的女婿,那锦绣前程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综合以上三点,前往玄天宗的追求者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这既是林仪风在原著里的设定,现实中的情况也是如此。
现在师徒俩正走在中皇山脚下的赤枫城中,赤枫城是中皇国内规模最大的城市之一,另外一座规模最大的城市则是中皇国的皇城所在地神京,由此足可以看出赤枫城的繁华度。在这里定居和经商的基本上都是修真者,服务群体也是各门各派的修士,使得这座修真者汇聚的城市有着凡人所想象不到的精妙与奇幻。
行走在热闹繁华的街头,沈则容于不经意的扫视间瞥见了一张略显眼熟的面孔,他的眉头蓦地皱了起来,因为对方也看见了他和他师父,而且目光明显地锁定在了他师父身上,并在停顿了一两秒钟之后向他们走了过来。
像是担心他师父那样,沈则容的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
林仪风也认出了来人,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相遇,说巧也不是特别巧,毕竟秦自妙是秋山派的王牌,必然会被派来参加这次的排名大比,况且他也与自己一样突破到了化神,如今两人都是化神初期。看着秦自妙向自己走来,林仪风既不紧张也不担心,他们要动手也只会在擂台上,而且他可以感觉到对方身上没有杀意。
“自从上次一战,我们已经有二十年没有见了。”秦自妙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像极了叙旧的话。
说得好像跟我师父很熟似的,沈则容这样想着,脸变得阴沉起来,看向秦自妙的眼神也带了点不善。
“但这一次比试,我一定不会输给你的。”
秦自妙用着自信满满的眼神盯着林仪风,二十年不见,对手的风采依旧,依旧如他记忆中那般漂亮而出彩,他的实力也不容小觑,跟自己一样到达了化神初期,自己果然看错他,他是个难得一遇的对手,败在他手上秦喵并不觉得屈辱,反而更加激起了心底浓浓的战意,打败这个强劲的对手成了秦自妙短时间内的目标。
二十年不见,沈则容发现这只秦喵依旧喜欢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他师父看,这或许是他的一种看人的习惯,但依旧让沈则容不爽,总觉得对方对他师父有着什么企图。
他突然开腔,用着冷淡的声音慢慢说道:“你也许会打败我师父,但前提是你必须确保在跟我师父交手前不被别人淘汰。”
秦自妙扫了一眼站在林仪风旁边的那个身材高大的青年,两人的双目在交汇的一瞬间似乎迸溅出了火花,使得秦自妙神色一凛,而沈则容的眼睛变得更加阴冷。
“你说的对。”在停顿一两秒钟之后,秦自妙突然出声道,“告辞。”之后他深深地望了林仪风和他徒弟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小容,怎么?你看起来不喜欢他?”在秦自妙离开后,林仪风忽然出声,他可以察觉到自己徒弟对那人的不喜,尽管徒弟表现得并不明显。
“我是不喜欢他。”沈则容干脆地应道,他接着补充道,“他是个自大的家伙。”
林仪风笑了一笑,徒弟的这个理由很牵强,修真界里多的是自大的人,如果徒弟要讨厌,可讨厌不过来。
沈则容说话的时候,眼睛又敏锐地捕捉到了一抹可疑的身影,对方正混在人群当中往他们这儿鬼鬼祟祟地张望,胡安?沈则容眯起了眼睛,嘴角忽然泛起了冷笑,这个白痴既然也跟着过来了,也许有机会他们可以翻翻以前的旧账。也许是被秦自妙刺激到,沈则容觉得自己的手痒起来了。
师徒俩提早在城里出名的一个修真酒楼里占了一个位置,本来林仪风自斟自饮也是挺惬意的,但徒弟既然坚持要替他斟酒,他也不好拂了徒弟一片孝心。沈则容心里觉得挺遗憾的,因为他三杯就倒的体质,就不能陪他师父喝酒助兴了,这会失去很多乐趣。都说酒量是可以练出来的,可这一招用在沈则容身上行不通。
林仪风可想不到徒弟肚子里会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他一面品着徒弟给他斟的酒,一面习惯性地往窗外看去,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睛定格在了某人身上,嘴边忽地展开了一丝笑意。
“师父在笑什么?”
这丝突然浮现的笑容却引起了沈则容的警惕,不是冷笑、讥笑,看来他师父看见的人,让他笑的那个人不简单,至少是他师父认识的人,而他师父认识的人,绝大部分也是沈则容认识的人。
沈则容向下一看,果然!这使得他又皱起了眉头,今天真有那么巧吗?为什么他们又碰上了一个认识的人,不过沈则容对于此人不像对于秦自妙那般讨厌。
然而林仪风的下一个举动却让沈则容不爽起来,他师父竟然把他送给他的酒送给了别人,问题不在于那酒的珍贵与难寻,而在于这是他送给他师父的,里面包含了他的一片心意,他可不愿意看着他师父把包含了自己心意的东西再转赠别人。
“师父!”
沈则容终于忍不住抗议了,不过让他师父赠酒的人又做出了一个出乎沈则容意料的举动,他竟然跑进了酒楼,跑上来跟他师父叙旧来了。天!说好的脾气古怪的高冷铸剑天才呢?他只看到一个被他师父一记微笑就引上来的人,这还像他前世所接触的那个臭屁老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