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郎!”谢芝扯着沙哑的声高唤,“你可要来啊!”
周夫人无奈地看了谢芝一眼:
“你也是个不争气的。”
谢芝望着孙九郎的身影,只迟迟不肯进去,又兀自哭了一回。
这夜里,似乎因着白日的事,谢芝已心力交瘁。她心里还念着孙九郎,只是又哭不出了,一口气憋在胸口,竟猛怄出一口血来。残血挂在唇边,就着她苍白的面色,那片艳红,显得更是触目惊心。
坠瑛吓坏了,忙取了丝帕替她擦拭。
“到底他不曾辜负大娘子,你也该宽些心啊!”坠瑛劝道,“兀自保养,还怕没有来日么?如今就怄坏身子,又有什么盼头呢?”
谢芝呆愣着摇头:
“来日……竟有来日么?”
坠瑛一面伺候她吃了药,一面安抚:
“老夫人不是说了么,左右先养好身子,才好从长计议啊!”
谢芝看她一眼,也不说话,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那夜,她又是熬至四更天才睡下,夜里又醒了几回,如此反复,已然憔悴得不成样子。
朱夫人与仪鸾宗姬又来看了周夫人,便是再伤心,事情总要有个了结。朱夫人先是安抚一番,又问了一回谢芝的病。周夫人却是满面愁容,只道不好。
“芝儿是有心结的。”朱夫人道,“受了这样的委屈,这口气,哪里是容易过去的?”
周夫人叹了口气:
“今日孙九郎来,我瞧着两个孩子可怜,倒想随他们去罢。大嫂,你是不见芝儿哭的模样……”
周夫人说着,眼也红起来。
“你也太心软了,难怪芝儿受人欺负。”朱夫人道,“她被这样送回来,回去焉有好日子过?纵使孙九郎不负她,孙家岂能罢休?”
周夫人只无奈叹气。她心中也明白,此事已是无力回天。孙家有心撕破脸,一来,女儿的性子,母亲总是清楚的。从前做小娘子时,谢芝便是个要强傲慢之人,时日长了,哪有不得罪人的。二来,朝堂之事,周夫人也闻得一二。
朱夫人见她不说话,又道:
“芝儿在自家养病,你日日照料,倒也好些。你放心,真不要了这姻缘,也不是小小孙家说了算。和离的话,总要咱们府上来说,也别叫人看轻去。”
周夫人点点头:
“我如今只盼事情尽快了结,她也好断了念想。一切依大嫂也就是了。”
送走朱夫人与仪鸾宗姬,周夫人又步至谢芝闺房,默默地瞧了她一回。只见她愁眉深锁,额角冒着冷汗,是极易惊醒的样子。
这孩子看着要强,心智却脆弱,左右是经不起这些风雨的。
七娘几个又去看过谢芝,虽说她依旧日日以泪洗面,却是不再闹了,也愿意吃些东西。四郎虽是她的亲弟弟,倒不见常来。
又如此过了两日,孙九郎再来,也不让进门了,众人只当此事就此作罢。
谢芝心境平和不少,别的不顾,总先养好病也就是了。谢府的四女婿薛仁本是御医,也来瞧过几回,几贴药下去,倒是见好。
周夫人想着,女儿成日闷在屋里,难免胡思乱想。过几日六娘生辰,邀众姐妹王府去,正好让谢芝出门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