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黑军在攻城时凸显出的无力感让他略感惊讶。郑云鸣的部队经过一年的锻炼显得更加生机勃勃,在面对敌人的攻势时益沉着稳重。他们使用了新式的守城武器,也开了新的守城战术。但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真正让黑军变得如此无力的是与老鸦山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襄阳城防。如果不能克服襄阳的城防,就算再填进去多少有经验的部队也无济于事。
这就是今日黑军失利换来的唯一收获。
但刚刚从耻辱中解脱出来的石惟中显然不愿意继续遭受第186章在这最后的目标周围。那时候黑军的攻击就会完全失败。。要想完全扭转败局,唯一的一点点机会就是从这里冲上去,朝着西城门楼动突击,那里是郑云鸣将旗所在。虽然将旗所在的位置未必一定有大将,但只要冲倒了将旗就能对在远处观战的塔思国王出信号。援兵就会源源不断的增援上来。而现在的局势下塔思显然不打算浪费任何一个士兵在这样看似不利的战斗里。
刘整p>刘整看见城下的石惟中一把将一个在云梯下犹豫不决的甲士推开,高声喝令最后一架云梯的先登者们迅冲上墙头,他顺手从身旁抢过一面黑色战旗,竟然是准备亲自上阵了。
之前因为石惟中惧怕再次被宋人擒获的缘故,自己一直躲在后面指挥而没有像过去一样冲在最前方作为整个军队的引领。这也是黑军此次攻击士气低落的原因之一。但如今已经是不做最后一搏就满盘皆输的局面,他只有不顾危险,一手擎着黑旗,一手绑着团牌,手脚麻利的爬上了云梯,督促上面的兵士迅上城抢占有利位置。
他虽然被关押了一年,但宋人以他千户之尊的地位,总算没有施加虐待,以至于他反过头来攻打襄阳城的时候依然身形灵便,不一会就爬到了城头上。只是当他冲上城头的那一刻举目四望才现先他上城的甲士已经所剩无几,马道上挥动大刀横砍大杀的正是他的倒霉星刘整。
刘整刚刚将一个身披双甲的大汉一刀砍倒,经历过这么长时间的厮杀体力已经有些消耗,但略略喘了一口气之后,现下一个登上城头的居然是手下败将石惟中,哈哈大笑了一声,横过大刀就要上前。
石惟中看见是刘整,当即气势也矮了一截。踏上城头的半步,始终不敢纵身跃入马道和刘整对面厮杀。正在他犹豫不决、将退未退的当口,斜刺里突然一个身影杀出来,举起巨大的盾牌就冲着石惟中冲了过去,这人的力气大约与刘整相似,但胜在度极快,在石惟中反应过来之前就用大盾直接撞了上去。石惟中躲避不及,被一股巨大无比的推力直接推下了城墙。正在等待着一场漂亮的厮杀来作为整场战斗终结的刘整对此懊恼不已。他大声喝道:“此人是我的对手,你来瞎捣什么乱!”其语气恶劣,几乎等于斥骂了。
那少年军士将大盾举在身前,躬身说道:“制司部下保捷民兵特来增援将军!”
刘整认识这鲁莽少年,正是军师白翊杰的妻弟,也不便再说别的。放下了长刀,一个人大步过去举起了六尺长的滚木,向着趴在云梯上不知所措的黑军甲士们狠狠的砸了下去。
伴随着统帅石惟中坠落城墙身亡,蒙古人的第一波攻城行动宣告彻底折戟沉沙。黑军完全丧失了胆气,抱着皮浑脱没命的朝着本阵的方向游泳过去。在另一个方向上,夹谷留启的女真军也没有对万文胜构成很大威胁,万文胜的队伍虽然不及郑云鸣,但火器手却是从郑云鸣部下分拨来的,论起将军炮和火铳,不逊于旁人,且万文胜经验丰富,调动军队的时机把握的比青涩的郑云鸣要强。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和城西的蒙古军进攻时毫无阻碍不同。南面攻击的蒙古军随时要照顾到身后的牛角堡的威胁,牛角堡中的宋军数量虽然不多,却如同蛮牛背上死死咬住的一只牛氓。让夹谷留启手下的女真并将们必须分心留意后方的威胁,无法全力攻城。而正如战前所推测的一样,在北门和东门的进攻不过擂鼓吹角,佯装攻击而已。
“敌人不过如此。”赵葵满面欣喜的对着帐下众人举起酒杯:“就算那窝阔台自来,襄阳也安枕无忧!”
白翊杰扯了扯郑云鸣的衣袖,低声说道:“大帅如果抱持这种心态,事情就遭了。”
郑云鸣点点头,站出队列对着制置使躬身说道:“蒙古人今日之来,不过稍作试探而已,我料想将来的攻击一定会比今日猛烈十倍百倍,大战才刚刚开始,请大帅万勿轻敌。”
“不妨事。”赵葵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说道:“未来十日内是我军抓紧时间休息的好时光,蒙古人断然不会再来进攻的。”
郑云鸣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赵葵话中的意思。
信阳军郡城之南数里的官道上,一名箭筒士催动胯下战马,飞驰在向北通往城池的官道上。官道自从金国被灭,守军投降宋国以来就无人有心加以整治,这个时候已经变得坑坑洼洼,而镇守此地的蒙古军将们最关心的事情是如何抢掠金帛子女,与修葺道路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相比,如何增加手下的奴隶户才是考虑的重点。但这样一来,即便是蒙古人自己的传令兵要使用道路也麻烦了起来。
那箭筒士一面纵马驰骋,一面还要操纵着马儿小心的避过道路上的坑洼,好在他生长在大漠,骑术通神到几乎是人马合一,就算官道未经修整,奔驰的度也只是稍微减慢了一些。
这时前方的道路正中却出现了一棵倒放的枯树,那箭筒士原本打算从枯树上一跃而过,不带丝毫停留的直接奔向信阳城。但眼看着枯树旁站着几名蒙古军的兵士,仿佛是拦路巡查的模样,当下在枯树前勒住了战马,大声喝道:“我是给信阳达鲁花赤送信的,赶紧放我过去!”
一名百户模样的军官用略带生硬的蒙古话应道:“最近思南思的探子到处钻来钻去,打扮成我军的模样刺探消息,我怎么知道你是思南思的奸细还是真正的火儿赤?”
那箭筒士焦躁的拍拍手,一个转身跃下马来,走到那百户面前,其他几名蒙古士兵看见他来的迅疾,马上握住刀剑将他包围了起来。
箭筒士从腰中摘下腰牌在手中晃了晃:“我是跟随曲出大王南征的箭筒士敏罕乃伯都部下,难道腰牌也会是假的不成?”
那军官接过了腰牌反复查验了一遍,果然是货真价实的身份腰牌,当即笑道:“来的正好,我们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那箭筒士一愣,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这百户说的是什么意思,却觉得后腰突然一凉。两柄利刃已经捅进了他的腰眼。
陈焦摘下头胄,喝骂了一句:“正要捉的活口,干什么将他杀了?”
两名游击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知道犯下了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