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很美。”嵇铭煜笑着看过来,道:“明年也一起看槐花吧。”
“谢姑娘!”
陈司乐一掌拍在她背上,惹得神游天外的她一激灵。
陈司乐皱眉,瞅瞅自个儿的手又瞧瞧她,道:“这么紧张?”
太平殿偏殿内诸位就绪,等会儿开场负责抛砖引玉的便是“玉鸿献礼”。偏殿内的姑娘们或是绞手帕或是低声交谈,然而唇畔全无笑意,倒是死死咬住下唇的姑娘许多。也不能怪她们紧张,一会儿要上场的姑娘,年纪最大的也要下个月才及笄。
“别怕!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就把面纱摘了。”陈好低声道。
还有些茫然的谢如愿张口:“……啊?”
“没人会责怪美人犯错的!”陈好竖起一根手指,笑道:“只会可惜美人要戴着面纱。”
谢如愿忍俊不禁。
今日四方诸国俱在,未出阁的姑娘一律需遮面——这是当今圣上立下的规定。而这规矩背后的缘由却令人扼腕。
先帝时期己弱而敌强,西八部之王戈阿越纵横一时,甚至带兵拿下了河西走廊,兵临贺兰山、阴山一带。大昭五战而四败,朝廷主和派占了上风,以寿宴之名邀戈阿越入京商议和约。
然而戈阿越却在宴席上看中了当今圣上的亲姊,要将和亲纳入条款。先帝当堂拒绝。然而他不声不响地回到西八部后,却即刻违约越过阴山。大昭遣使臣前去谈判,朝堂后宫又几番斗争,最终靖德帝决定令其和亲,封其为永平公主。
这大昭开国以来第一位和亲公主,却死在了阴山。
阿嗒尔派来的护卫接过和亲队伍不到两天便惨遭边疆流匪劫掠,公主受辱身死,尸骨难寻。这是国耻,大昭境内百姓也因此暴动。靖德帝只能命人攻打阿嗒尔,虽然保住了阴山,但实际仍以战败告终。
圣上登基后,追封永平公主为孝慧长公主,而至今无人敢在其面前提及公主的只字片言。也因此,纵然如今的大昭夺回了河西走廊、力挫阿嗒尔、震慑四海,圣上仍作此明文规定。
陈好见她笑了,便道:“保持这个心情上场吧!你的歌喉和琵琶,我心里有数,绝对没问题。”
负责通报的宫娥前来,陈好会意地拍拍手掌,琴棋书画者就位。谢如愿也抱起琵琶随前人款款入席,于万人瞩目向帝后行礼。代表“棋”的两位弈者坐于中央,二人身后置长桌、铺长卷,又由共同三人作“赛龙舟图”、一人为画题字,又两人默写贺词。瑶琴与箫先和梅花三弄,再来便是由阮咸、琵琶、瑶筝演奏的阳春白雪。而作为阳春白雪主奏,她居正中。
谢如愿怀抱琵琶甫一坐便惊觉此椅有异,她极快地用脚跟卡住管脚帐来定住椅子,这才让人椅俱安然无恙。左有阿嗒尔,右有他国,正面还对着皇帝,这位置忒要紧——正中的椅子怎么会出差错?
她垂眼,只见一块勾股形断木块落在裙边。
原来这红木靠背椅的右前足被割裂了。
谢如愿心思转得飞快。这椅子一足有缺,人坐时重心本就靠前,是有人算准,将椅足斜着削下一块木头再松松地用浆糊粘好,稍加着色便看不出异样,而一旦有人坐下,重力就会导致椅足粘连处滑开。
她若是反应慢一点就会扑倒在地。
梅花三弄乐声已起。幸亏她有武功底子傍身。谢如愿换另一足顶住椅子,双腿使力虚坐,扎马步般撑着自己,又将右脚挪到管脚帐后,把断木勾到裙底,再从后向前用足背再次卡住管脚帐,而左脚找到断木后若无其事地踩住,顺势垫高了琵琶。
她用目光细细打量琵琶,确定琵琶没有被动过手脚以后,才渐渐舒出胸中浊气。
但愿他人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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