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她突地坐起身来,声音沙哑得自己都觉得陌生。
“手术已经结束了,妈妈现在病房中。”华烨按住她,从床前柜上端来一杯水,“你早晨是因为饥饿和疲惫,又有点低血糖,才晕倒的。”
早晨?她睡了整整一天吗?睡得这么沉,连个梦都没有。
“我妈妈她醒了吗?”她再次坐起,不由分说就扯下输液管,华烨拦也拦不住,她不顾手背出血,就往外冲。
“小涛,妈妈在监护室。欧阳医生说手术情况比想像中要好,等妈妈醒了后,再转到病房里。”
陶涛心口发胀,长长地吐了口气。“我爸爸呢?”
“爸爸在监护室陪守着妈妈。你回到床上去,把药液滴完,然后吃点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紧紧咬住嘴唇,命令自己平静下来。“华烨,你回去吧!”她用冷漠的语气对他说。
华烨皱起眉头,“这个时候是可以耍小脾气的时候吗?”
她抬起头,看着他宽阔的双肩,眉眼间尽是不合年纪的沧桑,仿佛是过尽了千山万水的坎坷。
“华烨,我们离婚吧!”她的声音平平。
华烨紧紧地看着她,脑中嗡地一下,一片混乱。
她没有看他,扶着墙壁走了出去。
屋内,华烨低吼一声,一头砸上陶涛躺着的钢丝床上,床震荡了几下,吱吱作响。
“你妈妈的心跳正在恢复正常,苏醒需要一个过程,不要太着急。到是你爸爸,你得让他好好休息去。”欧阳医生瞟了眼监护室,对陶涛说。
陶妈妈仍象早晨一样一动不动地躺着,臂弯中有两根输液管在滴液,陶江海穿着防护衣,紧紧抓住陶妈妈的手,直直地看着她,一动不动。
一个护士不时地低头看看各项仪器,记录着什么。
陶涛无声地叹了口气。
妈妈一两天内不可能出院,现在还没到新年假期,陶涛想想,先回家洗洗,周一去公司请几天假。出租车上,接到左修然的电话。
“干吗呢?”好象两人不是隔着电波,而是面对面坐在咖啡店里,钢琴声幽雅,灯光暗暗,左修然的声音又慵懒又低沉,闲适地享受着这一刻的舒适时光。
“回家的路上。”陶涛闭上了眼睛。
“中午和曾总喝酒去了,四点才回,算是晚餐和午餐一块对付了吧!声音怎么有气无力?”
“我妈妈今天早晨做手术了,我稍微有点累。”她轻轻地放缓呼吸,等待着左修然接话。
“哦,”左修然懒懒的语气没变,“我方便去探望吗?”
“谢谢!她暂时还在重症病房,别人都进不去。左老师,我可能需要请几天假。”
“请吧,请多少天都可以。别把自己想得太伟大,少了你,地球一样会自转,也会公转。”
陶涛淡淡地笑了。
“如果陪夜陪累了,想找个肩靠一靠,我可以慷慨地借给你,顺便带上夜宵和毛毯,还有木瓜奶茶。你可要把握机会,本帅哥可不是时时都这么大方的。”
“知道了!谢谢左老师。”
“今天对我乍这么客气,一直谢来谢去的?”
“只有两次而已。左老师,那个手机链真漂亮。”
“是吗?”语调拖得长长的,象是质疑又象在轻笑。
“嗯!”她点下头,然后说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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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陶妈妈从重症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她在一个傍晚醒了,神情平和,身体内的各项指标都已恢复正常,看着陶江海的眼神,是怨恨的。
陶江海爽朗的笑声不见了,整个人象老了几十岁。布满红血丝的眼中闪烁着泪花,他颤微微地抓住陶妈妈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一滴泪珠落在陶妈妈的手腕上,跟着又是一滴-----很快就成了一个小水滩。陶江海也不去拭,只是喃喃地喊着陶妈妈的乳名。
“我知道我是脑壳坏掉,才会这样鬼迷心窍地做出这种不要脸的蠢事。老婆,你原谅我好不?我不是替自己开脱,我真的就是象那些追星的孩子,不折手段地想和明星拍张照。有了那照片,就象圆了个梦,并不是想怎样。不做梦没啥,可是你要是丢下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用手捂着脸,哽咽地说不下去。
陶涛听着心戚戚的,眼眶也跟着发热,她忙背过身出了病房。
“小涛,你怎么站在这?”华烨从电梯里出来,一转眼就看见了独自站在楼道口的陶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