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伯伯目光如炬,切中要害,果然了得!”
柳俊摇头晃脑,掉起了书袋。
“小家伙,把话说明白些。”
周先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嘿嘿,明摆着,较量是不可避免的了。我倒希望伯伯能再接再厉,来一篇《三论实事求是》……这个,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
“为什么?你刚才不还说眼前的理论方针是最高指示?”
柳晋才不解。
“《实践检验真理》这篇文章不发,你和严伯伯大不了继续停职反省,也没啥了不得的。但如今局势大变,再想躲进小楼成一统,怕是办不到了,你们铁定会被归为‘实践派’,与其坐等结果,不如挺身而出,奋起作战,做一个急先锋……”
周先生就摇头叹气。
严玉成伸手指着柳俊,眼珠瞪得如同灯泡一般。
“这……这哪像个小孩子啊?简直比王本清还要老jian巨猾!”
柳俊抬起头,“哼”了一声,装出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不提防周先生伸出手来,不轻不重给了他一个暴栗,笑骂道:“三天不打,上屋揭瓦!”
唉,这个军师当得!真是上不得台面。
柳俊不由苦了脸,抗议道:“伯伯,不许打我的头,会变傻的!”
“傻点好,要不就快成jing了。”
严玉成幸灾乐祸。
……
果然不出所料,《实践》发表后,立即遭到严厉的指责。提出和坚持当前理论方针的人硬说这篇文章在理论上是错误的,在政治上很坏很坏,是要砍倒红旗。zhongyang主管思想理论工作的领导人连续召开会议,对相关人员点名进行批评指责,一再下禁令,要求“下不为例”。
在这种大环境下,柳俊原本担心《三论实事求是》发不出来。谁知五月二十三ri,《n省ri报》竟然在头版全文刊发,不由大为鼓舞。
这样一篇纯理论xing文章,执笔的又是两个停职反省的基层干部,居然能在省报头版登出,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尽管周先生那个老同事是省报的编辑,若没有省委宣传部的同意,这文章就算登出来,也无论如何不能占据如此显要的版面。
和前两次一样,《三论实事求是》招来了愈加猛烈的反击。
原本有和解意向的王本清也变了脸,亲自召见严玉成和柳晋才,疾言厉se地提出批评。
在县革委主任宽敞的办公室内,王本清撕下斯文的假面具,拍着桌子大发雷霆。
“严玉成,柳晋才,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在省报上发表这种错误言论,是极端错误的,影响太坏了!”
王本清的秘书就站在门外,脸seyin沉得要滴下水来。
柳俊只好在办公室外三四米远的地方站着,仔细倾听。那秘书不断拿眼睛乜他,几次像是要走过来驱赶,最终还是没有移动。
也许在秘书心目中,这样一个仈jiu岁的小孩子,实在不值得大动干戈。假设柳俊哭闹起来,影响了王主任正在进行的重要谈话,效果就适得其反了。
“王主任,难道党员连发表自己看法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严玉成可不怵他,语气毫不示弱。
“哼,你们还能算是党员吗?你们也太目无组织了。我问你,你们给省报写文章,经过县里同意了吗?向县里哪个领导汇报过?”
“王主任,我们在省报上发的文章,是纯理论xing的,不是新闻报道,没必要经过谁的同意。党的政策,一贯都是允许党员ziyou发表意见的。”
“哟嗬,我们向阳县还真是出人才了,还有组织管不了的党员?”
崔秀禾见严玉成如此桀骜不驯,立即站出来给“主子”帮腔。说起来,他比王本清还要痛恨严玉成和柳晋才,如今一把手都震怒了,他岂能不上阵助拳?
“崔部长,不知道谁是组织管不了的党员呢?是你还是我?”
对崔秀禾,严玉成连眼角都没给他留个位置。
“当然是你,难道还是我?你们两个,一贯目无组织,ziyou主义严重得很。历来与县革委对着干,人家是三分合作七分不合作,我看你严玉成是十分不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