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碰翻了食物,母亲不惩罚我。可是我多喝了家里面别人的水,负责亲就接我了。
我来法国之前,先去大城市找我舅舅,想让他帮忙给我找一份工作,可以赚到来马赛的船票,面试什么工作都不成,而且他们都捂着鼻子,我知道了,他们是觉得我臭。
我臭能怪我吗?有水的话,我能不洗澡吗?
我不得不先跟舅舅借钱,洗了一个澡,然后我便得到了一份工作——在宾馆当门童,因为我是个漂亮的小伙子。
不是吗?
谢谢。
后来我认识了一个马戏班的人,我跟他们来到了马赛。
你呢?
哦,原来你是个留学生。
阿桑觉得就算是未了能舒服地喝水洗澡,也要留在法国,他努力工作,学习本领,跟着师父学会使用弯刀,既能当做武器,又能当做杂耍,防身又赚钱,他还会许多别的把式,跟头翻得又快又稳,还会喷火呢,他爱干净,不演出的时候穿洁白的袍子,他也像很多阿拉伯马戏团的好身手的人一样,为了赚钱,什么盯人越货的事情都干一点儿。
这一年不是一个好年景,从二月份开始,整个北非没有下过一滴雨。
水越来越少了。
去他家乡送水的车子几个星期都不来一次,大城市的定时供应改成了每天三个小时,政府也束手无策,自来水厂由法国公司控股,这个公司叫做海格。
这就是他一直盯着丹尼海格的原因了,因为海格控制着这里比石油还有珍贵的水源,因为他,这里简直民不聊生。
政府不管,于是有人凑了钱,希望有义之士能绑架这个丹尼海格,至少夺回自来水厂的控制权,阿桑觉得义不容辞,他收下有一班兄弟,摩拳擦掌地就开始干了。
他们曾在高级酒店表演了一个星期的圆刀,见到了他一次。
有同行被雇佣为瑞士银行的周年庆表演杂技,他们在最后一刻知道了丹尼海格会出席,就冒名顶替去了,眼看差不多要动手了,当时丹尼海格正跟别人说话,谁知道他忽然掉头就走,他们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原来他在夜里跟一个女人飙车直到山顶。
“这女人就是你。”阿桑说。
慧慧看看他,“然后他送我回家,你们导演车祸,是这样吗?”
“临时决定的,策划得很不周密,我的兄弟伤得比他还严重。”
“你们真没运气,那段时间他也正跟人作对,草木皆兵,小心翼翼,身边的保镖跟记者一样多,你们这个时候琢磨他?你们……”她蹙着眉看了看他,摇摇头,“要是我,我就不这么做。”
阿桑问:“要是你你怎样做?”
慧慧说:“你要做掉的是一个达芙文,恕我直言,你们是笨贼。这样事情是值得花时间好好准备的。要混到他身边去,或者收买他身边的人,掌握他的行踪和生活规律,运筹帷幄,周密计划,不惜代价,甚至人体炸弹都行……”
“……”他看了看她,有些惊讶,“我得到的命令是要胁迫他放弃自来水厂的所有权,不是真的药杀人。我们不是恐怖分子。”
“……没错,你们不是恐怖分子,你们不够职业,你们逮我过来时失策的。”慧慧说,“我比你们还希望他完蛋讷。”
“你是他的情人。”阿桑说。
“……”她揉了揉眼睛,“我要结婚的,刚刚被他毁了,不过他不会因为我而对你们有任何妥协的。不如放我回去,由我策划怎么做掉他。你放心,我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她心怀叵测地谈判,眼睛里面却满是诚恳。
阿桑想了一会儿,“你是想要我放你走吗?不可能!”
慧慧无奈地看着他,他好像忽然精明了。
“事实上我们做的没有错。”阿桑说,“我们刚刚联系了丹尼海格。”
“……”
“他没有立即答应放弃自来水厂。”
她心里说:是的,当然了,早就知道。
“但是他答应来这里谈判,只身一人。”阿桑看着她,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他要先见到你。”
慧慧被绑到突尼斯来已经五天了,她被关在一个楼顶的小屋子里,从窄小的窗口向外看,都是密密匝匝的灰色的房顶和电线,绑匪断断续续地向她讲述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丹尼海格的答复。
房门紧锁,食物和水被定时送来,刚来突尼斯头一天的时候,这个跟她买过蜂蜜的年轻人阿桑把们打开,让她下楼,在同一间很小的房间里面洗了个澡,她看见不少跟阿桑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在楼下的房间里满不在乎地摆弄枪支弹药,也有女人在那里操练肚皮舞,一个男孩儿用她听不懂的当地话朝阿桑嚷了几句,阿桑马上给吼了回去。
洗完了澡,她问他:“他喊些什么?是关于我吗?”
阿桑道:“对的,他说,干吗不强奸她?我说,这次得留个囫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