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绘月端起茶杯一看,笑道:“咸姜丝,姨娘自己晒的吧。”
宋清辉闻言,一本正经地回了头:“我不喝这个茶,我要喝糖荔枝。”
“好,姨娘给你泡,”林姨娘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大爷爱的不得了,“姨娘还给你捡滴酥,大爷没瘦,还长高了,大娘子瘦多了。”
宋绘月笑道:“我也长高啦。”
李俊喝了口茶:“我也长高了。”
林姨娘立刻道:“你年纪一把,应该高不了。”
李俊放下茶杯,叹了口气:“我一直觉得我还很年轻呢。”
宋绘月喝了茶,站起来继续在不大的院子里溜达,走到水缸边都能站着看半天。
她还记得谭然过日子总是精打细算,每次去方井打了水回来,都要买上一屉大包子做早饭。
银霄跳上屋顶,去归置屋顶上的瓦片,厨房里林姨娘使出煎炒烹炸的手段,谭然一趟趟的往院子里扛东西,又把多的活鱼养到水缸里,宋清辉拿着树枝捅鱼,李俊摇晃着扇子,怡然自得。
晚饭过后,宋绘月告辞离去,任凭林姨娘万般挽留,她也没有留下。
宋太太不在了,她又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呆在这里,这里再熟悉,对她而言也有了几分陌生。
林姨娘的热情和眼泪,都让她感觉到了久别重逢的喜悦,同时也感到了隔阂。
她住在这里,反倒有种做客之感。
宋清辉也随着她而走——家在他的心里既是熟悉的一草一木,同时也是熟悉的人和气味,宋绘月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
晋王坐在文德殿中,看着御案上的官袍和禁军总指挥使令牌——银霄辞官,与此同时,晋王府中内侍传来消息,宋绘月带走了宋清辉。
谢舟站在一旁,手里捧着新制的龙袍,有心想让晋王一试,然而还是牢牢闭了嘴。
晋王起身,站在窗边,呆着脸看外面。
天光渐暗,云层变厚,夜幕降临,月未出,星光不至,一如过去无数个夜晚,都是如此。
他在想宋绘月。
张旭樘已死,张家灭亡,宋绘月的仇已经报了,她是要回潭州去,还是去定州?
银霄一定会跟着走,李俊应该也会跟着走,只有自己处心积虑,算盘打的叮咣作响,到头来却是孤身一人。
回想起在潭州的时候,宋绘月躲着他,他费劲心思追着她跑,倒是很快乐。
那个时候,银霄还只是宋绘月身边一个野小子,除了能打,显不出丝毫的智慧,如今他才知道这个野小子有多聪明。
当真是大辩若讷,大巧若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