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妹妹呀,好不容易松了口愿意说亲了,我们自然抓紧张罗着,毕竟她年岁也不算小了。”
他说这话时,意味深长地往谢仲宣脸上觑了觑,见对面之人仍旧云淡风轻的做派,心头有些不忿,却也不好表露,只故作矜傲地笑,“不过年岁也不是问题,如今登门求娶的俊才一大把,尽可由着我家小妹慢慢选。”
谢仲宣用碗盖拨动茶叶,并不接这茬,只道,“先前真是多谢世子派人提醒,某才能平安避开长安之乱。”
定北侯世子低声嘀咕着,“要不是看在我家小妹的份上……”
谢仲宣,“世子说什么?”
定北侯世子,“没,没什么。”
又转开话题,“令兄蒙陛下赐婚,过完年便与孝义郡主喜结连理,他的婚事有了定数,接下来也该轮到蕴之你了吧?”
谢仲宣慢悠悠掀起眼皮,斜对角那扇鹤鹿同春竹雕粉彩大屏风,似有一抹鹅黄色衣摆飞速略过。
像转瞬即逝的风,又像是眼花错觉。
手指轻抚着杯壁,他端起茶杯浅啜一口,笑着与定北侯世子道,“茶汤清亮,入口回甘,好茶。”
定北侯世子见他不接话,也不自讨没趣,话锋一转,聊起其他。
等晚些定北侯回来,双方见了一面,谢仲宣也起身告辞。
他前脚才出花厅门,后脚就听花厅里传来细小的埋怨声,“哥哥,你好端端问他那些作甚?”
脚步忍不住慢下来。
又听定北侯世子答着,“问一下怎么了,也好叫你死心!人家压根对你无意。”
似乎被这句话刺激到了,里头女声喊了句“哥哥你好烦”,旋即,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谢仲宣避之不及,与跑出来的许意晴打了个照面。
许意晴的眼圈泛红,泪水将落未落,就这般呆若木鸡地望着廊下的男人。
他怎么还没走!
那方才的话,他都听到了多少?
救命,一年未见,为何再见又是这般尴尬到窒息的场面。
许意晴慌到连招呼也不想打了,满脑子都是:遁走,遁走,快!!!
然而面前的男人一眼看穿她的想法,伸手扯住了她鹅黄色的袖摆。
“许姑娘。”
他这一唤,许意晴背脊如过电般颤了下,脚步也原地停住。
缓了两息,她才挤出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谢、谢二哥,好巧啊。”
这话刚出,许意晴蓦得有种似曾相识感,仔细一想,去年秋日在苏州,她见到他第一句话可不也是这句?
谢仲宣不动声色松开袖角,眉目含笑静静地望着她,“不算巧,这是你家府上。”
许意晴,“……”
他这话,好像也是去年的回答。
所以他还记得,一年前的对话?
她心里忽然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酸酸的,涩涩的,又透着些惊喜的甜。
谢仲宣道,“听闻许姑娘好事将近,那我在此,先与姑娘道贺。”
许意晴怔了怔,不知为何,忽然有种被抓住干坏事的心虚,她立马摇头,“不不不,谢二哥你别误会,我还没什么好事,八字还没一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