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瞪着眼睛,不肯服气:“又不是俺自相情愿。鹏举老弟见到咱们兄弟,还不是一口一个兄长叫着?他不见外,咱们怎好往外推?再说这仗打的确实窝囊啊,俺去请战吧,他只是笑眯眯的说不急。可他自己打,就是这个样子,二哥,俺就不信你不急!”
关羽当然急了,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他这么骄傲的人,对报仇的事当然很着急。可问题是。张颌虽然败了,但却不是落水狗,看守军的气势就知道,这支军队的战力丝毫不逊于前。凭自家兄弟刚刚收拢的着数百残兵以及一千多俘虏,打头阵不是送死吗?
他猜想,王羽应该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不肯强攻。
青州奉行的是精兵政策。兵马不多,要是强攻伤了元气。要恢复需要很久。如果和张颌野战,青州步骑结合的战法,可以大大降低损失和获胜的难度,但在攻城战中,骑兵全无用武之地,催锋营的战法,同样不太适合巷战。
所以,王羽一直在虚张声势,多种战法并用,试图以最小的代价拿下张颌。
只可惜,张颌守得很稳,不急着出战,也不急着突围,好整以暇的等在城里,哪怕是看到自东而来的几十万百姓,也未尝动摇,或者试着突围离开。
于是,这场仗就打成了让张飞郁闷不已的这种模样。
这里面的道理关羽懂,他相信一直没说话的大哥也看得明白,但一根筋的三弟却不会想这么多,这么远。要是解释给他听,说不定他会闹出什么乱子来,也只能由着他去郁闷了。
关羽正色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王将军对咱兄弟礼待,那是他的雍容气度,你我却不能坦然受之,不然只会让人看了笑话去,须知……”
张飞晃着脑袋,抢着说道道:“嗯,嗯,大丈夫行事,恩怨分明,有恩将来必报之,却不能得寸进尺,对不?”
无视关羽哭笑不得的神情,张飞伸了个懒腰,双手往后脑勺一撘:“算了,不跟你闲扯了,左右也不正经打仗,俺找鹏举喝酒去,青州那地方不错,酿的新酒味道醇正得很……”
不知是不是回想起了美酒的味道,张飞脚下飞快,不等关羽阻拦,三转两转人影就不见了,亏得他这么大的个子,动作居然这么敏捷。
“大哥,翼德他……”关羽拿他没法,一把没抓住,也只能看着义兄刘备苦笑了。
“让他去吧。”刘备神色平静,眼神中浮动着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情绪,他缓缓说道:“三弟他原本家境优渥,散了家财跟在备身边,日子变得苦了许多,平时好的唯有这点口腹之欲,又怎好拦他?随他去罢,王将军的人情,自有我这个兄长来偿还。”
关羽默然。
这些年三兄弟一直时运不济,从中平元年开始,一直颠沛流离到了初平二年,刘备仍然只是个高唐令。官不大,志向不小,招兵、养兵、打点人际关系,无一不用钱,自然谈不上什么个人享受。
关羽自己还好,他原本也是因为在故乡杀了人,为了避祸,一直流离在外。但张飞却不同,三兄弟结义的桃园,原本就是张飞家的后院,家境好得很,享受惯了,突然变成这样的苦日子,多少有些不适应。
当然,翼德义气深重,不会因为这点小节就嫌弃大哥,甚至背弃兄弟之誓,但在关羽看来,多少是有些亏欠这位义弟的。
刘备现在拿这个说事儿,关羽也就不好再多说了。
其实关羽也有些担心,王羽不是傻子,他接连示好,肯定有所企图。依照关羽对王羽的了解,他很可能是看中了自家兄弟的人才,有意拉拢,表现出的诚意也是十足。
不过,义兄的志向,关羽很清楚,所以他也知道。对方的拉拢是不可能成功的。只要大哥不肯屈居人下,自己和翼德就不能离他而去,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但欠下的人情也不能当做不存在,所以关羽心里也颇有些为难,直到听刘备说,将这些人情都记下了,他才松了口气。
关羽如释重负的表情落在刘备眼里,令得后者心中越发苦涩了。
论对王羽的了解,刘备比两个义弟强太多了。那小子从一见面开始,就打着从自己这里挖角的主意!没错,没自己什么事,那小子只对两位义弟有兴趣!
天可怜见,还有比这更令人憋屈的吗?
换成别人。刘备一点都不担心,但王羽这小子贼精贼精的,他对两位义弟的策略非常对路:对二弟各种尊敬,各种施恩;对付三弟更简单,用各种美酒砸!
这种投其所好的策略非常有效,刘备可以肯定,若不是王羽出现的比较晚。落在了自己后面,两位义弟肯定要被他糊弄住。
那小子年纪不大,但看人极准,下手也极为果断。远的不说,就拿几个月前的那个常山赵子龙来说,就非常典型。
人家本来是投奔公孙瓒来的,结果还没见到公孙瓒的面呢。那小子一听名字,就给截下来了。知道的是他求贤如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什么特殊爱好,或者找到了四散多年的哥哥了呢!
把人截走了还不算,后面那一连串的笼络手段,看得刘备眼花缭乱的,又是同寝同食,又是推心置腹,又是委以重任,就差没搭块板给供起来了。
当时刘备不是没动心,可他找不到机会啊!他对那个常山来的少年一无所知,拿什么借口接近人家,见到了又该说些什么?就算真的成功了,可万一要是王羽看走了眼,那不成了大笑话了吗?
结果怎么样?王羽破了玄襄阵后没多久,青州就有消息放出来了,真正破阵的是赵云,王羽就是跟着人家走了一圈,就六进六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