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筠又羞又愧。他救了她,她却为了一己之私害他于不义。真正是以怨报德。什么时候,她变成了这样一个人!傅庭筠压住心中那莫名的心慌,强露出个笑容来:&ldo;原是我考虑不周到,让九爷为难了。&rdo;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大方得体,&ldo;阿森就不用跟着我们过去了,您正病着,身边也要人服侍。您不也说了,郑三为人精明能干,又懂得拳脚功夫,郑三娘忠厚老实,做事勤劳,有他们在我身边,万事都有个倚仗。你就不要担心了。&rdo;是啊,他什么都为她安排好了,对她仁至义尽,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为什么她心里就这么的不舒坦呢?不能再想了。人都是得寸进尺的。越想,她只会越觉得伤心。傅庭筠深深地吸了口气,挺直了脊背,摆出了个自认为不卑不亢,最为得体的姿势:&ldo;九爷,我们什么时候走?&rdo;赵凌看着傅庭筠红润的脸颊一点点变得苍白,看着她笔直的身姿如风中玉兰,摇摇欲坠,嗓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她肯定误会他是在赶她走。可他猜中了又能怎样?收回刚才的话?让她和他一样陷于危难之中?这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那就让她误会好了。赵凌只觉得嘴里又苦又涩。做好事做成他这样的,这天下恐怕也就他一个人了!&ldo;明天一早就走,&rdo;他不准备去投靠那个什么吴昕,陌毅和他翻脸是迟早的事,在这里多呆一刻钟,她就多一分危险,&ldo;你今天晚上就把东西收拾好。我让阿森送你们过去。&rdo;&ldo;明天一早就走?&rdo;傅庭筠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她的衣服还没有做好呢!此时一别,恐无再见之日……&ldo;能不能过两、三天再走?&rdo;她道,&ldo;我东西多,一时也收不完。&rdo;声音隐隐已有请求之意。赵凌心志坚强,杀伐决断,决定了的事就会一心一意地走下去。看见傅庭筠原本如石榴般娇憨的面庞此刻如梨花般煞白,他的心志竟然有片刻的松动。就算是送她走,陌毅那边也要有番安排才是。迟两、三天走,应该不要紧吧?傅庭筠并不知道赵凌此刻的心情,她只有感觉到了赵凌的那一丝踌躇。她垂下眼帘:&ldo;或者,再多留两天?&rdo;这已经是她的极限,再提前,冬衣就只能半途而废了。她声音轻柔,如飘渺的云烟,全无底气。赵凌大悸。就是城隍庙里面对凶神恶煞般的匪徒,她也未像此刻这样软弱。&ldo;好!&rdo;他道,&ldo;那就过两天启程。&rdo;傅庭筠点头,送走赵凌,昼夜不歇地赶制冬衣。郑三娘不住地劝她:&ldo;总得吃饭吧!&rdo;赵凌到底成了亲没有?如果成了亲,他的妻子是个怎样的人呢?怎么会让他就这样在四处飘荡?如果没有成亲,他出过门的未婚妻不知道长得怎样?她知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她知不知道赵凌是个顶天立地,有着忠肝义胆的奇男子呢?她会不会珍惜他呢?&ldo;我不饿!&rdo;傅庭筠摇头,密密地fèng着针脚,只有这样,她才能暂时忘记那些不时会浮现在她脑海里的乱七八糟的念头,&ldo;你洗了碗,就帮着收拾东西吧!明天我们要搬到别处去住。&rdo;&ldo;为什么?&rdo;郑三娘神色惶惶。经历过了尸横遍野的大灾年,她最渴望的,就是安定了。&ldo;我们来西安府,就是来投靠九爷一个远房姨母的。&rdo;这是赵凌和她商量好的说词,&ldo;阿森曾和陈六来找过一回,没找到,这次遇到了杨公子和金公子才知道那位姨母搬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和九爷毕竟没有成亲,瓜田李下的,不大好。加上九爷又病着,别人愿意收留已是大恩,总不能把病气也带过去。九爷的意思,我们搬到亲戚家去住,他暂时住在客栈,等病好了,再去找我们。&rdo;郑三娘听着松了口气,笑道:&ldo;那就好,那就好!&rdo;陌毅听了眉头直皱:&ldo;这样来来去去的,也太麻烦了。我看,你们不如成亲算了!&rdo;然后问道,&ldo;你岳父应该没有满百天吧?&rdo;赵凌听着眉头也皱了起来:&ldo;我们两家虽然称不上诗书传世,可也都认得几个字,这等孝期内着红的事,我们做不出来。&rdo;陌毅讪然,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待赵凌走后让陈六去打听。&ldo;那边是个两进的小院,住着对五十来岁的老夫妻,&rdo;陈六很快打听清楚了,&ldo;原是凉州人,孩子在战乱中死了,六年前搬到西安府的。靠在长安街上的两间门面收租过日子。家里有一个丫鬟一个老苍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