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毅和陶牧齐齐变色,一个转身拿了九环大刀,一个从腰间抽出条软鞭,朝门口飞奔而去。只听见赵凌发出一声凤鸣般的清啸,安静的仁寿街陡然发出一阵铿铿锵锵响亮的铜锣声,还夹着个鸭公般嘶涩的叫声:&ldo;快来人啊,有人打劫喜升客栈!快来人啊!有人打劫喜升客栈!&rdo;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仁寿街上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还夹杂着毫不客气的粗暴喝斥:&ldo;半夜三更,是谁在那里鬼叫?&rdo;鸭公嗓子声音嘶涩却清晰无比的四下传开:&ldo;官爷,官爷,喜升客栈有贼持刀抢劫。&rdo;持刀,就不是贼而是大盗了。&ldo;在哪里?在哪里?&rdo;街上全是紧张的喊声。陶牧无奈地苦笑:&ldo;希望林迟还有力气从这里出去!&rdo;&ldo;帮赵凌吗?&rdo;陌毅迟疑着,还有些不甘。陶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已拉开房门:&ldo;赵兄,出了什么事?&rdo;林迟立刻明白过来,朝着躲在暗影中的驽手做了个手势,一齐如潮水般退得干干净净。赵凌收剑,并没有追,而是脚尖轻挑,寒光一闪,一支断箭尖啸着钉在了大门上,颤抖着发出一声嗡鸣,如绝世宝剑出匣。跟在陶牧身后的陌毅神色大变,心中一凛,顿了顿才道:&ldo;赵兄,出了什么事?&rdo;赵凌身姿如松,闻言缓缓地转过头来,面色平和,一双乌黑的眼睛清亮如天边的晨星。&ldo;这位是?&rdo;他望着陶牧,微微地笑,笑容中甚至带着几分亲切温和,可在周身堆积的断箭掩映之下,陶牧却莫名地感到股刺骨的寒气,让他手足有些发麻。他笑着上前,抱拳行礼:&ldo;在下陶牧,乃陌管事的兄弟……&rdo;……盘问,画押,直到天色大亮,赵凌、陌毅、陶牧三人才从衙门里走出来。赵凌朝着陌毅、陶牧拱手行礼:&ldo;两位兄长不知有何打算?如果不嫌弃,我做东,一起用早膳如何?&rdo;两人回礼,正要说话,被放出来的客栈掌柜追了上来。&ldo;陌爷,陌爷,&rdo;他如丧考妣,&ldo;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您到底惹的是些什么人?怎么会是军中用的驽箭?&rdo;说着,拉了陌毅,&ldo;您一定要为我在我们东家面前做个证,这与我无关啊!我只是个开客栈的……&rdo;无论如何也不放陌毅走。院子是陌毅出面包下的,他自然要找陌毅了。陌毅额头冒着青筋,争执声早引来了人群关注,众目睽睽之下,他怎能发作!赵凌笑着上前:&ldo;陌兄,看来只有改日再请你了。天色不早,我还要赶往陕西都司去拜见知事吴昕吴大人。&rdo;说着,歉意地朝陶牧微微点头,转身离去。陶牧抚额。陌毅不由大骂一声&ldo;他妈的&rdo;。掌柜闻声变色:&ldo;陌爷,我敬您是我的贵客,您怎么这样污ru我……&rdo;听着背后乱糟糟的吵闹声,赵凌只觉得像卸下了一直重重地背在身上的壳般,从来没有过的轻松。如果不是傅家九小姐胡闹,鼓动了玉成和三福他们住进了喜升客栈,他会不会重新考虑这件事呢?恐怕不会吧!一直以来,他念念不忘的就是回江南,回到那个总是笼罩着朦朦烟雨,连呼吸也带着股潮湿味道的江南……从来没有想过要退一步。傅家九小姐却无意间触到了他的软胁。江南固然重要,却比不上这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比不上被他亲手带大的阿森。他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件事。投靠十六爷,风险极大,可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甘肃总兵、陕西都司都指挥使、广东总兵……十六爷手里还有哪几张牌呢?关系如此错综复杂,却未必不是他的机会。如果成功,回不回江南,都不重要了。赵凌停下脚步,站在人群中微微地笑。笑容带着一丝他不知道的宠爱。他不同意,就让玉成死皮赖脸地缠着他,再不行,就想办法偷了名帖逼着他去见吴昕……把事情想得这样简单,像孩子的儿戏,这样的主意,恐怕也只有傅家九小姐这样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人才敢想吧!傅庭筠如花般娇艳的面庞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此时她应该得到了消息吧!不知道会怎么高兴呢?突然间,他很想见到她,想看看她的笑颜。不知道她是会露出得逞后的得意?还是会佯装不知般却背着他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赵凌很是期待。旁边有人高声喊他:&ldo;这位公子,您到底买还是不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