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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戎的声音充满了暴躁和压抑：&ldo;回来！&rdo;颜豪硬生生止住脚步，这才发现远处街道上，被冲散的丧尸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正三三两两集中，慢慢向工地这边靠近。‐‐他们还在毫无遮挡的大街上，充斥着百万丧尸的城市核心，实在太危险了。颜豪正抓住枪，突然头顶螺旋桨的轰鸣声急剧靠近，随即响起机枪突突轰炸声，将大街上的丧尸打得抽搐横飞！两人一抬头，只见两架深绿色大型直升机在低空盘旋，舱门被轰一声打开，春草扔下软梯：&ldo;快上来！&rdo;&ldo;司南呢？怎么回事？&rdo;丁实在狂风中大声问。周戎面色阴沉，摇头并未回答，简短道：&ldo;开强光灯，沿市中心搜索，快！&rdo;&iddot;天色急剧变暗，黑幕降临，末世最可怖的夜晚就要来到了。一个缺少御寒衣物和食物、丢失了枪、神志不清且单枪匹马的人，在丧尸数以百万计的城市中心能活多久，能不能坚持到&ldo;司南！&rdo;&ldo;司小南‐‐！&rdo;&ldo;戎哥来接你了，出来！&rdo;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长街上回荡着呼喊，周戎放下刚从商店废墟中翻出来的扩音器，隔着红外线扫视周围一圈，方圆百米内人形物体迅速闻风聚集，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憧憧鬼影。周戎点射掉身后几只闻风而动的丧尸，发射攀绳枪，迅速爬上电线杆。他离地的那一瞬间，丧尸们群涌而来，茫然向上竭力伸出手。在大街小巷来回呼喊，可以说是眼下最危险又没有效率的办法了。周戎知道最好的做法是找一处安全隐蔽的藏身地，休息保暖，静待黎明，等可视条件转好后再开始行动；但他知道司南不能等。他不能在这种糟糕的状态下，在城市最危险的腹地，单枪匹马渡过致命的长夜。周戎吸了口冰冷的空气，藉由肺部的刺痛来保持清醒，像深夜狩猎的猛兽一样眯起了眼睛：&ldo;潜在反社会人格，精神分裂，无法预测动向，切忌使用任何刺激手段使其恢复神智……&rdo;&ldo;混血oga，&rdo;他喃喃道。他的目光投向虚空，初遇那天午后，被围困的停车大楼内，全身被机车夹克和头盔遮蔽得严严实实的年轻人从大街上抬头，目光与他隔空对视。&ldo;是你么？&rdo;周戎小声问，就像无数次偷偷做过的那样，抬手想去捏一捏那张柔软的面颊，但触手所及的却是冬夜刺骨的寒风。&ldo;戎哥错了，没有看不起oga的意思，也愿意尊重你的意见。&rdo;&ldo;要是你愿意回来的话……&rdo;&ldo;只要你回来，戎哥等你自己选……&rdo;周戎闭上眼，只放任自己在后悔和悲哀的情绪中沉溺了短短片刻。几秒后他睁开眼睛，强迫自己再次进入战斗状态，从电线杆顶上发射攀绳枪，迅速赴往下一道街区。&iddot;与此同时，一公里外。某民宅。靴底踩在满地碎玻璃上，发出轻微的哗啦声。那动静响起的同时，屋角里阴影动了动。只见黑暗中一张腐朽灰黑的面孔转了过来，似乎嗅到了新鲜人肉的气味，浑浊的眼球一翻。一道身影裹挟着满身寒风，踉跄走进屋子，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屋角里致命的危险。&ldo;……呜……&rdo;腐烂大半的胸腔不住漏气，丧尸摇摇晃晃爬起身，捕食欲在oga甜美的信息素刺激下迅速暴涨，扑上前狠狠抓住来人，一口咬了下去！血肉滋味瞬间充盈了腐烂的口腔，然而丧尸还没时间咬下第二口，它的颈椎传来咔擦脆响。丧尸头颅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歪了下去，随即被来人单手轮起，重重砸在墙壁上，脑浆溅满了半面墙。司南发出模糊不清的呻吟声，他朦胧地感觉到手腕很疼，但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于是抬手摸了摸，好像摸到了湿乎乎的血肉。我被丧尸咬了，他潜意识里闪过这样的念头。这其实是很怪异的，因为他整个人仿佛踩在云端上一样虚浮，眼前不断闪过错乱的光晕和斑点，精神世界在现实和幻象中来回切换，甚至都想不起自己是谁，也无法分辨自己是站着、坐着，还是已经昏倒了。但他就是知道自己被丧尸咬了。咣当巨响，他跌坐在地上，背靠着潮湿肮脏的墙壁，颤抖着伸直两条长腿，胸腔喘息时带出撕裂般的声响。又被咬了，他想。……&ldo;你又被咬了。&rdo;有人带着怒火，一字一顿道。那是个金发碧眼、穿迷彩服的年轻男子，年纪并不大几岁，看上去可能也才二十出头，但因为出身良好的缘故肩膀已佩上了军衔，眉梢眼角浮动着傲慢、厌恶和愤怒混杂起来的神情。司南靠在电击椅上，他穿着白t恤，身形有种少年发育期特有的清瘦，头漫不经心地仰着。&ldo;所以呢，要惩罚我么？&rdo;大概有一段时间没剪头发了，凌乱的刘海却挡不住他明亮嘲讽的眼神，无所谓道：&ldo;来啊。&rdo;大概是被这种态度所激怒，男子拎起他的衣领，怒道：&ldo;你以为这是在害你吗？你本来就是个怪物！除了接受实验和特训你还有什么出路可以走！如果父亲当初把你丢进孤儿院，你现在就是个在便利店打工或开车送外卖的下等人！&rdo;司南挑起一边眉毛：&ldo;喔？在你眼里下等人的定义就是开车送外卖么？你还真是个有教养的大少爷。&rdo;男子张口想骂什么，司南满怀恶意地勾了勾嘴角：&ldo;我以为在你口中&lso;肮脏下贱&rso;的我母亲死后，悲痛欲绝以至于终日酗酒的你父亲，才算是真的下等人……&rdo;啪一声清脆至极的声响，男子一巴掌把司南打得偏过头，嘴角缓缓渗出血丝。&ldo;……&rdo;少年喘息两口，转回头来向他微笑：&ldo;或者说，一边对你父亲满怀怨恨，一边又费劲徒劳想要得到他认同的你，可能连下等人都不如……&rdo;他以为自己又会迎来一巴掌，但男子举起手，却停顿在了半空中。五秒钟死寂后，他突然暴怒吼了一声：&ldo;电击！&rdo;话音刚落，蓝光滋啦亮起，司南身体一抽向后翻倒，手脚不住痉挛。几秒钟后电击结束。司南却没有醒来，保持着那个深陷椅背的姿势纹丝不动，半晌毫无动静，甚至连胸腔都不再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