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留神,动静大了。
对面的祁茉立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六娘连忙端端正正坐好,再不敢乱动。
自家姐姐的性子她最清楚不过,万一惹恼了,便是生母崔姨娘来劝也没用。
要骂要打,她可捱不住。
她低头去夹菜,筷子老长,用起来一点不趁手。
往日用饭的时候,身边都有婢女伺候,可今日父亲和她们一桌用饭,却一个下人都不留。她艰难地抓紧筷子,哆哆嗦嗦地夹起一块肉,“啪嗒”一声,肉掉了。
桌上原本就安静,一点声音便很响。
肉摔在桌上,就像心摔在地上。
六娘急忙丢开了筷子。
对面的祁茉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好在祁远章埋头大吃,根本没在意。
六娘边上的太微倒是放下了筷子。
她掏出帕子,慢慢擦了下自己的衣袖。那上头红红的一点,是六娘溅上去的酱汁。
六娘见状有些发慌。
她长到这个岁数,和父亲同桌用饭的次数却屈指可数。是以来时崔姨娘耳提面命,不许她生事,也不许她吵闹,一定不能惹得父亲不喜欢。
可她显然不能像自家姐姐那样完美……
她甚至,还不如小七那只猪来得镇定自若。
六娘竭力不去看太微,就当太微衣裳上的肉汁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对面的姐姐她亦不敢看,便只好去看独自坐在一边的小七。小七和父亲一样,上桌便开始吃,吃得一板一眼,仿佛吃便是世上最要紧的事。
六娘在心里恨恨地想:臭丫头,生得同猪一样肥。
她咬了咬牙,忽然听见父亲说话,急忙将脸转过去面向父亲。
上首的男人咬着筷子,含含糊糊地道:“怎么都不吃呀?一个个瘦骨嶙峋的,得多吃点肉啊。”
六娘闻言,看看对面的两个姐姐,又看看边上的五姐太微,心道父亲怪不会说话的,瘦骨嶙峋那是骷髅。
她轻轻掐了下自己的腰。
然而冬日衣裳厚实,一掐二掐,还是没能掐到肉。
桌上的菜渐渐有些凉了。
祁远章终于停箸不吃,倒茶漱口,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