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良大声咒骂着,似乎想要站起来,但他头脑昏沉,脑部受到的重击让他感觉昏天暗地,而在这个时候,另外一个穿着统一军绿色服装的男子端着枪,看了看这边,终于走过来。
那人脸色方正,脸上的轮廓看起来比派克柔和许多,他双手托着枪,表情是一种带着淡淡叹息的笑容。
“别费力气了,你的弟弟完了……恩,废掉了。
你知道带走他的男人是谁吗,他可是连自家弟弟都没有放过的狠角色,要不然凭借他的身价干嘛来做我们这一行,有今天没明日的……呵!他是被家人赶出来的……”
男人正说到这里,屏风那边猛然传来了一声模糊的惨叫,脸盘方正的男子耸耸肩,似乎在说‘看吧,我告诉过你的’,但随即反应过来,那惨叫声好像并不是男孩子发出来的。
吉良吃力的转动脑袋,恍惚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一抹白光,紧接着又有人大叫了一声。那个持着枪的男人快步走到屏风那边,他用手掌拨开屏风,向内望了望。
那屏风后面的景色铺陈开,似乎有些出人预料,那人显然愣了一下,嘴巴扯了扯,应当在低声咒骂着:
‘Holyshit!!……What’s……theffff……fuck!’
枪声随即大作,闪烁的屏风后面如同打雷般投下人影。
那方脸的男人对着里面开了两枪,随即一条黑色的蛇类一样的黑影爬出来,卷住那人的脚,一下子拉入到屏风后面。
枪声和咒骂声瞬间戛然而止,这安静来的诡异又突兀,吉良保持着那痛苦追悔的面容,不远处,自称切皮手的男人从腰带后面掏出了年代久远的左轮手枪。
然而,这微妙的寂静并没能持续太长时间,随着屏风的缓慢拉开,现出一个全身华服的精雅男子来。
这男子身材高挑,大概有一米八零以上的身量,他的身体匀称修长,精致的传统服装恰到好处的点缀出含蓄内敛的高贵与儒雅。一袭紫黑色披风长长的延伸在背后,拖拽在地面上,弧度柔软绅士。
他的眼眉带着笑意,是罕见标志的丹凤眼,让人看了便顿觉如沐春风,像是在三月艳阳天里,那草长莺飞、杂花生树的儒慕和生机勃勃。
这不知从哪里,又不知为何来的精致男子手中拿着一把纸绣扇,那绣扇合拢着,被他有些随意慵然的托住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微微颤动着。
男人用好看的眼睛扫视了一眼四周,他‘啊啊……啊……’的说了话,似乎要感叹些什么,随即已经来到了吉良的面前。
直到这个时候,吉良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眼前的男子正是与他有过两面之缘的‘恩人’,若是记忆没有发生错误,眼前这个男人的名字应该叫做格里菲斯。
人生中仅有的两次记忆让吉良对男人记忆犹新,沙镇遇到食骨隧道‘零’的那一次,新房子遇到女鬼复仇的那一次。他给人的感觉是神秘而强大,还有那份让人望而畏却的冰冷高贵,让人迷藏一样的着迷。
记忆中的男人和眼前的人渐渐重合在一起,吉良仔细抬头往上看,细长的身形里,那男人笑眯眯的低头看下来,他低垂的轮廓和微微下倾的侧脸弧度看起来相较之前更加明艳动人。
吉家家主的脸颊莫名其妙的红了一下,他将视线移了移,才注意到这一次格里菲斯的装饰也有所改变。
一个男人会对另一个男人造成多大的影响和改变,这个尚且不去深究。但眼前之人是吉良一生中,所能见过的最难以忘却的身影,他在很长时间里,都在刻意模仿那人的讲话和行为方式。
对于格里菲斯的穿着,吉良也有想过刻意模仿,直到后来他有了些钱,向裁缝述说了自己的请求,才知道那一天他所看到的,随意披挂在那人身上的衣物到底有怎样的昂贵和精细。
就这样,吉良打消了在衣着上追求偶像的心思。但这一份念想日积月累,让吉良对于格里菲斯身体的穿着,达到了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细腻高度——至少吉良清晰的记得,上两次的格里菲斯,他的装饰虽然华美,给人的感觉确是素雅纯粹。他的双手细长有力,看上去晶莹剔透,但却始终未有过装饰的。
然而这一次,大妖的装备明显更倾向于华丽繁杂一些,至少在吉良来看是这样的。
格里菲斯的左手的中指上带着一个锁链环绕而成的戒指,那戒指两端环绕中指一圈后拧成一团,像是头尾相互束缚的邪恶环蛇。
大妖左手的后面两根手指,也就是小指和无名指的指甲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涂染上了纯黑色的妖冶指甲油,它们在暗黄的灯光下熠熠生辉,泛着妖冶邪恶,似乎连嘴唇都在闪烁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