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暗自神伤,不想床上的小宝宝却哇的一声醒了。彩平立时抱起来哄他:“徐生乖,快瞧瞧,这是你韵清姨母,快叫姨母。”
韵清瞧那徐生睡眼惺忪,模样可爱,一下想起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那孩子如果生出,这会儿也该是如此粉嫩模样吧。她一时心痛,竞不知如何是好。
那孩子唤了一声腔“一浦。”韵清赶紧答应,心中酸楚,无人可知。
那头菊花发个牢骚,大约是嫌这地方简陋。那李田玉却制止了她:“能差得过那穷山沟去?你也知足吧,早知道,扔你在那山沟里,配个汉子打发了你,也省得我耳边聒噪。”
菊花闭了嘴,只是做事去。
原来那学校本是一所中学,只是日本人要来,许多有携了孩子逃离了。有些家在乡下的,被家里人拘了不能来上学,所以整个学校,师生不及原来三分之一,也都是些本地的,日日放学回去的,住校的就只许校长携来的这几十个学生。
那校舍较大,住的又是学生的高低铺,这房里空旷得很,李氏自作主张,只要了一间校舍,说三人住一起热闹些。等彩平与韵清抱了孩子出来,那房间已经收拾妥了,只是还有些物件不够如意,李氏正吩咐菊花记下,明日要上街去采买的东西。
李氏瞧见彩平抱着的那个孩子,心中一下子乐了起来:“这是谁家的小宝贝儿,这般有趣。”伸了手就抱了过来,放在怀里逗弄,那孩子也不认生,只是咯咯地笑。
一行人进到屋里,韵清便去翻腾行李,翻了半天,也没找出什么花样来,彩平不解:“你找什么,可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韵清有些羞涩:“没有,我只是想找件好收的东西给徐生作个见面礼,可你瞧我,如今身无分文的。”
彩平赶紧制止:“你逃难在外,还讲究这些虚礼作什么?”
李氏将孩子交到彩平手上,从自己的箱笼里拿出两根金条来:“要的要的,我跟韵清是姐妹,我现在是她娘家人,这两根,一根是我的见面礼,一根是我这妹子的,你快收下。”
彩平吓了一跳,便是她在家做姑娘时,也没见过金条子的,这位姐姐一下了就掏出两根来,她也是目瞪口呆:“李姐姐,这可知道,这两根金条是多少钱?”
李氏却不当一回事,轻飘飘在说:“你姐姐我自然知道,这不算什么,我跟这孩子有缘份,你收下就好。”
韵清也帮相李氏:“彩平你且收下再说,我们以后都在一起,还分什么你我?”她瞧彩平她们也是清苦,自己也不好额外增加了他们负担,这头李氏有钱,将来想着法儿还了李氏人情便是了。
李氏又附和:“就是就是,你瞧你,脸色腊黄的,这孩子也是,都两岁了,还这样瘦小,你该多补补才好。”
韵清听了李氏的话才仔细瞧她,果然彩平较之以前清瘦不少,面色也是暗淡无光,想来这些日子,过的也是不怎么舒心。
放饭的时候,她们与学生一道在食堂里用饭,每个孩子只一碗粥配个馒头,连同彩平与许校长也是事一般模样。就是徐生,也只得领这一份。
韵清晓得她带着这群孩子苦楚,不说什么,那李氏却看不下去了:“我的天哪,你们就吃这些?”
彩平解释:“大姐,我们经费有限,又有这许多孤儿要一日三餐维计,只能省些,还望你能将就。”
李氏痛心:“不是我不能将就,只是你瞧瞧,这些个孩子,一个个全在长身体,还有徐生,你这当娘的也太狠心了些,只给她吃这个?”
却有个孩子模样的学生站出来:“我们都是孤儿,跟着许校长,还能管我们一日三餐,流落到外头,只怕早饿死了。”
那李田玉听得泪下,但她一向豪爽:“孩子们,我既来了,不说能让你们顿顿吃饱,但一周至少一次,我一定叫你们吃着肉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可别唬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