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像细蛇一样从苍白皮肤爬落地面,在卡特脚下变成了微小的一圈。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他说出了家族箴言。
奥丁站在一旁眼看了这一切,觉得大致上也符合自己的预期。这几日之内,帕利瓦城便要上演一场轰轰烈烈的表演,然后表演的余波会带来的激昂情绪,会在帝国范围内传染——彼时潜伏在日落大地上的长久矛盾便会爆发出来。
而他,始终可以隐匿在阴影里——就像现在一样,阳光从来不会照耀到他的身上。他要将蝎子旗插在每一个城邦上,将人类大陆的神秘力量据为己有。
接着,奥丁秘密召集了深谷城的叛乱者——他们被叮嘱在短时间内听从黑袍术士的命令。几只信鸽在帕里瓦和深谷的丛林中穿梭,两天之后常驻在帕里瓦城内的深谷商人也开始动作。
看来,霍尔公爵已经咬上饵线,开始试探着释放合作信号了。
由于混乱,店面酒馆和赌场为了招揽生意,酒水变得特别便宜,几乎连没有产业的流民都可以喝上一杯。
人们大多无所事事,整天在街上游荡、或者挤在娱乐场所里,相互说些粗俗笑话,又或者谈论不知何处听到的谣传,以排解恐惧。
接着,一些提着猎刀和匕首的猎户加入了讨论。没有人认识他们——自由民只当他们是逃难的领主扈从,一开始十分排斥。
后来由于他们出手阔绰、十分热心,而且见识广博,也没带来什么威胁,人们又开始产生好奇,争相围着他们听贵族的声色传闻,甚至有几位乡村姑娘向这些假扮的猎户抛来媚眼。
一天夜里,当男男女女挤在一起、穿着薄麻衣、肉贴着肉跳完乡村舞曲之后,又聚在酒馆喝起龙舌兰酒,里谈起了奇闻轶事。
一个猎户喝得半醉,嘴里喷出酒气:“其实我觉得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
“好个鬼啦,司祭们都跑了,我们没钱——只能坐在这儿等死啦!”人们起哄。
“可是我们再也不用上缴赎罪税了,那都是拿血和汗换来的——前年欠收的时候,还硬按每人半格里的田产收税——我家里的小妹妹几乎饿死了!”
“反正圣堂骑士拿着典册把俺家的几个铜板、一车玉米全带走了——俺是不知道他们怎么计算的……”一个农户跟着说,人们当然没注意到猎户的用词比普通人文雅得多,也没注意到他说话里的漏洞,只是感同身受,跟着发起了牢骚。
猎户抽出匕首,一拍桌子,所有人吓了一跳,他大声说道:“反正灾难来了,奥西里斯神也保佑不了我们——圣堂的人还杀死了几个亲人朋友!还不如跟着拉尔森领主,他们保护城邦几百年了!现在还供我们吃住!”
农户们赶紧让他低声说话:“嘘,这要是让审判团知道,可是要去圣路易泽特的(断头台广场)!拉尔森家族不是犯了叛国罪吗?跟着他可是要遭殃的!”
“怕个鬼啦!都好几天了,也不见有军队打来——那些逃跑的胆小鬼该哭啦!俺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昨天俺还拿了劳尔家的几根银汤勺。”另一个大胆的农户低声说。
“好像是挺好的,俺们现在住进大房子了,也能填饱肚子了,现在拥护新领主,说不定以后还能过上贵族老爷的生活——俺真希望日子永远都这样。”一个强壮的农户抠着脚、嘴里一股酒味。
“想那么多还不如想娘儿们的屁股,哈哈!”一个胡子大汉摸了一把身边农妇的屁股,她的汉子瞪着眼睛要跟他干架。
大伙儿大笑了起来,用铜板儿买了酒,互相往嘴里灌,又跟姑娘们调起情来,仿佛前几日的可怕日子不再存在,往后也不会有什么大风浪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