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月沐浴后,擦干了头发,穿上披风,去厨房里亲手温了一盅牛乳给李昭送去。
按理说后院女眷不应当出入前殿书房这样的地方,不过守在书房门口的万泉见了世子妃一点阻拦的意思也没有。
宋清月笑着谢了他的好意,却道:“万大人还是进去问一声殿下吧,我来已然不合规矩了。”再是亲密的人,也要有分寸,有些规矩她认为该守的就必须要守,不然她便是真的被情爱冲昏头了。
眼前的女子美目流盼,气若幽兰,刚刚沐浴过,墨发半干,松松地挽在脑后,随性又温婉,夜晚微风拂过,轻薄的藕粉色衣料贴合她玲珑有致的身段,月色下更有种说不出的风韵。
万泉垂眼,不敢再多瞧一眼,转头敲门进去通禀了,心中亦是对这位堪称绝色的世子妃高看一眼。
得意时还能保持克制的人,这世上当真少之又少。
不过这事看在林万福眼里又是另一种看法,世子妃总是这样事事都亲力亲为,不论是送夜宵还是伺候更衣洗漱,不知道的只当她是对殿下上心,可这何尝不是防着她屋里那些丫头们,丝毫不给人机会?
她屋里那几个可真个个都是好颜色又都知书达理、能干伶俐的。
可世子妃就算是自己来月事也要霸着殿下、从不让旁人伺候,这种行为在林万福看来简直就是妒妇典范。
奈何他现在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只一心替自家殿下委屈和憋闷,想不通怎么殿下就能被这样的女子给拿捏了!
李昭听闻宋清月亲自给自己送夜宵,冷峻的眉眼都柔和起来,幕僚们极有眼色地瞧了瞧滴漏,都言说时间不早了,还有人配合地打了哈欠,纷纷退了出去。
宋清月提着食盒进去,一进书房的门,就见地上铺着一张大大的舆图,李昭牵过宋清月的手,放在唇前亲了亲,问道:“多晚了,怎的还不睡?”
宋清月往他怀里坐,搂着他的脖子,将脸贴上去蹭了蹭,软软道:“几日不见人影,想得紧。”
不论她此话是真是假,李昭听得很是受用,捏一把她的软腰,沉沉地笑:“小娇娇!”紧了紧箍在她腰间的胳膊,轻咬了一下那白皙的小耳朵,沉声道:“忙过了这阵子,为夫便好好陪你。”
宋清月被他弄得痒痒,躲了躲,低低应一声好。
她看一眼舆图,问道:“图上一个个红标是什么?”
“磨坊。”李昭答道,他看了一眼舆图,似是有些无奈地道:“京城周边河道本就不多,到了秋季更是雨少,最近朝中关于各家侵占河道之事的官司也多,每年一到这个时候便乱成一锅粥。”
“磨坊?把麦子磨成粉么?”宋清月想了想,娘家府上似乎没有,但嫡支宋家肯定是有的,问道:“咱们王府也有磨坊么?”
李昭点头,看了看宋清月,忽而双眼亮了亮,问道:“娘子可有解决之法?”
当然有啊,蒸汽机啊!
她堂堂一个煤老板,怎么能想不到,先不说能不能造出火车之类的,用来抽水、拉磨什么的蒸汽发动机,宋清月自认还是有把握的。
但是肃王殿下没掌权呢,她不敢现在就把这么个大招使出来,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万一有人盯上她怎么办?
这东西一旦弄出来,保准要得罪那群拥有水力磨坊的人,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那群人势必要盯上肃王府,盯上自己,再说制作工艺还不够精密的时代,轴承肯定要用到润滑油,她还想去看看延安的地表石油田呢,可惜那油田是军用物资,王府现在定然碰不得。只犹豫了一瞬,宋清月便决定暂时把蒸汽机这个大招憋在心里了。
于是她只笑笑:“殿下容我先想想。”
李昭瞧她眼珠子转来转去的便知道她是有法子的,也猜到她不愿现在就拿出这法子的原因,便又亲亲她的面颊道:“不着急,娘子慢慢想。”
隔日,宁越瑶有样学样地提着夜宵去前头找李昭,奈何没进院门就被拦下了。
“侧妃见谅,这是前殿书房,后院女眷不可随意出入。”万泉一板一眼地说道,自从上次听过这位宁侧妃在马车里打自己的丫鬟出气,他就打心眼里不喜欢她。
“万侍卫这是何意?听闻昨日半夜世子妃就进来了,怎么,轮着我了不行?难道她不是后院女眷了?”宁越瑶压着火气,语气还算温和地问道。
“世子妃是殿下叫进去的。不如侧妃在此稍等,容下官进去通禀一声。”万泉嘴上这么说着,却只是进去晃了一圈,压杆没进书房打搅,出来便道:“殿下让侧妃早些休息,天色不早了,东西我提进去给殿下用便是。”
这就是还是不叫她进去的意思。
因着李昭的冷落,宁越瑶最近好歹学会控制脾气了,咬咬牙,低下头去,道一声:“万侍卫辛苦了。”把食盒交给万泉,很是不甘心地走了。
等她走远了,万泉才把食盒提进去,交给林万福,道:“宁侧妃送来的夜宵。”
林万福有些意外于宁越瑶竟然没要求进来,抬眼看了看万泉,心里就都清楚了,想说两句什么,可万侍卫这也算是按照规矩办事,一点错也没有,便抿抿唇,半个字也不多说,将食盒提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