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互相捏着红线的一头,对着墙水位看不清谁的脸,却又都知道彼此就在对面,红线承载着微弱的力量,可这股力量却在两个人的心里不断燃烧,直到将两人的脸烧得通红。
谢时韫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说道:“明天就过年了,我们就先在这里停留两天,但是这里也不尽安全,我也不知道太子有没有发现,会不会追过来,所以你睡觉时将红线缠在手上,一旦发现问题,轻轻一晃,我就会听到铃铛声响,我们就立刻离开这里。”
穗岁笑笑,将红绳系在自己的手腕上,谢时韫买的红绳足够长,穗岁坐在床上擦头发都毫不费事。谢时韫感受着自己手腕上红色丝线的微微颤动,听着耳边铃铛“叮铃”的清脆声响,他甚至能清楚地想象出穗岁此时此刻的模样。谢时韫从包里翻出经书,盘着腿坐在地上虔心吟诵,只求能压制住他心底那若有若无,猫抓一般地痒意。
穗岁躺在床上,定定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绳,拉起被子捂着唇,低低地笑了,弯起的眼睛明亮又俏皮。待她开心够了,她侧着身躺着,再次看向腕间那根红绳,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
许久之后,她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凑了过去,在这安静又祥和的夜晚,虔诚地亲吻了自己的手腕。
少女唇轻轻贴在红绳上,一墙之隔的谢时韫也缓缓睁开了眼,望向了墙上的微小孔洞,右手的手腕莫名地感到发烫,烫的他无处可避,烫的他心肝直颤。
是亲吻吗?一定是吧。
除夕,穗岁起的很早,估摸着时间,见谢时韫还没有动静,便试探着摇了摇铃铛。
“叮铃”“叮铃”,谢时韫早已醒来,只是心里乱,躺在床上想要捋清自己的心意,可每每想到穗岁,却越发静不下心。
耳边传来铃铛的“叮当”声响,谢时韫扭过头看红线在空中颤动,他突然疯狂地想要靠近她,多一些,再多一些,错了就错了吧。可是他起身看到自己的僧袍,他心中的那份疯狂又再次熄灭。
谢时韫同穗岁一同去了街上,谢时韫买了不少东西,穗岁有些心疼,觉得两人吃不了太多,不久就要离开,不用花太多钱。但谢时韫安抚她道:“虽然只有你我二人,可家家团圆,人人开心的日子,断没有你同我一起吃素斋的道理。”
谢时韫说完这话便去排了队,排的正是昨夜那几位少女买的桂花糕。谢时韫的僧袍在队伍中显得格外亮眼,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可他镇定自若,毫不在意,仿佛满心满眼只有那几笼桂花糕。
穗岁站在远处,帷帽背风吹起,外面的事物和景色变得清晰,却在片刻之后又变得模糊。
穗岁握着手里谢时韫刚刚给她打包的清蒸八宝鸭,她只是说过一次,可他假装不在意,假装没有听到,却都记在了心里,明明不合适,却仍然为她排了队,打了包。
不远处的谢时韫久久未曾抬眼,却在穗岁的手伸进帷帽,抹了把脸的时候,看了过来。
两人相对而立,每个人心里都是哀叹,如果他遇见她再早一些就好了,如果他不想入佛门就好了……
晚上,穗岁和谢时韫对着桌子上的饭菜,以水代酒在空中碰了碗。穗岁吃着清蒸八宝鸭,乌溜溜的眼睛里冒着光,谢时韫看向窗外,觉得她的眼睛和天上的星星一样漂亮。
穗岁又塞了一块儿桂花糕说:“大师,你有新年愿望吗?”
谢时韫望着她出神,缓慢地摇了摇头,却反问道:“你呢?”
穗岁抿了抿唇说:“我希望我可以报仇,然后做一个可以救贫扶弱的医女,可以治好许多的病,也能让许多的人都可以得到救治。”
谢时韫低头看向碗中水面上自己的倒影,他说:“会的。”
那天他们聊了许多,最后穗岁实在撑不住,趴在桌上支着手就睡了过去,失去意识前还在问:“大师你真的没有愿望吗?”
谢时韫盯着她的睡颜,将碗中的水饮尽,满眼的情丝却不自知,满脸的爱怜也不自觉,他只知道一向酒量很好的他,在今夜以水代酒,却喝醉了。
因为他听到自己回答了穗岁,他说:“我有,我的愿望就是,你的愿望都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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