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朵伞花在脚下绽开,刘艳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大气。
虽说郁成似乎总看她不顺眼,一见面就跟只刺猬似的竖起浑身尖刺不停的扎她,但她可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摔成一团肉饼!刘大小姐一向恩怨分明,郁成拼了命的救她,把自己置于险地之中,她自然不希望郁成因此而出事。所以看到郁成成功开伞,她差点没欢呼起来。
不过,这么低的高度,就算能成功开伞也是很危险的,下坠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跟跳楼没什么区别!都说高跳低开很刺激,能把人刺激到精神失常,其实低跳低开更加刺激,是男人就来一次百米超低空跳伞,没被吓死的我敬你是条汉子!
郁成显然就是汉子中的汉子,在快速下坠的同时他操纵着降落伞,飞向草地边缘的一棵大树。他把伞控制得非常好,就这么点高度居然成功飞过了半个草地,降落伞在一根伸出的横桠上挂了一下,建的一声破裂开来,他的胸口传来一阵钝痛,被伞绳勒的。横桠挂这一下没有把他挂在半空,但是也极大的减缓了他下坠的速度,他一记平沙落雁屁股向后式,重重的落到地上,结果毫发无损。
刘艳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她正好掉进了一个水洼里。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降落伞兜头兜脑的罩下来,将她整个人都给罩在了里面!她奋力扒拉着试图将降落伞扒开,然而哪有那么容易?水洼里的水并不深,就一米左右,连个三岁小孩都淹不死,但是给罩了一顶降落伞就完全不一样了。被水浸湿的降落伞变得异常沉重,她不仅扒不开,还被降落伞拽进了水中,浑浊的污水呛进她的口鼻,他奋力挣扎的,但是被打湿的降落伞像块大石一样压在她的身上,压得她动弹不得。她惊恐的发现,自己真的很有可能会被活活淹死在这个不到一米深的水洼里!
就因为一顶看似轻飘飘的降落伞,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七的妹子活活淹死在一个不到一米深的水洼里,是不是有点不可思议?
对于普通人来说当然是很不可思议,但是对于伞兵而言,这种情况一点都不意外。二战时期,因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原因死在跳伞过程中的伞兵不计其数,诺曼底一战,美军至少有几百名士兵跳水跳到了德军炸开水库制造的水障,被打湿的降落伞裹住,拖进不到一米深的污水中活活淹死。还有一些更加倒霉,掉到了德军晾晒衣服的地方,被德军牵起来晾晒衣服的铁丝从裆部到天灵盖生生切成两半。伞兵真的是一种既强悍又脆弱的兵种,说他们强悍是因为他们的作战能力确实出类拔萃,意志坚定,很难对付。说他们脆弱,是因为在跳伞过程中一根树枝,一根铁丝,一滩不到一米深的污水都能要他们的命。刘大小姐很不走运,享受了二战在诺曼底敌后跳伞的盟军伞兵一样的待遇,不出意外的话,她肯定要活活淹死在那谈不到一米深的污水里了。
好在,就在这时,只听到咕咚一声,有人跳进了水洼里,然后就隐隐约约的听到伞刀切割伞绳的声响,擦擦几声过后,盖在她身上的降落伞被人挪开了一角,一只大手拽住她的头发把她使劲往上拽,那个疼啊,她差点就飙泪了。她努力站直身体用,抹掉脸上的污水,很狼狈的睁开眼睛一看,又是郁成。他以惊人的速度割掉伞绳之后就冲了过来,把她从水洼里拉了起来。只不过现在的刘艳全身上下脏兮兮,头发湿淋淋的粘在脸上,活脱脱一个被淹死的女鬼,真是太狼狈了,迎着郁成有点嘲弄的目光,她真的恨不得淹死在水洼里算了,太丢人了!
她揉着剧痛的头皮,眼泪都要出来了:“你干嘛那么用力的拽我的头发,是不是想把我头皮给撕下来呀?疼死我了!”
郁成淡然说:“想把溺水者从水里拉起来,拽头发是最有效的。”
刘艳气愤的说:“你那叫救人吗?想弄死我你就直说!”
郁成可不惯着她:“我弄死你干嘛?有奖吗?”
刘艳:“……”
简直要气到爆炸了有没有?真不知道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碰到了这么一个不解风情,不懂怜香惜玉的怪物,而且她两次最狼狈的时候都让他给碰到了……这货肯定是她这辈子的克星!
她还想说话,郁成一把拽着他往树林里跑。奔跑的速度很快,而且是横冲直撞,哪怕有荆棘、锯齿草也直冲不误。于是刘艳就倒霉了,那长长的草叶扫过来,在她的手臂上割出一道道血痕。她疼得直叫:“你又发什么神经?就不能跑慢点吗?这些草叶子快把我给割死了!”
郁成冷冷的说:“草叶割不死你,但一梭机炮炮弹能把你打成烂泥!别忘了,那两架F-16战斗机还在上空盘旋,随时可能俯冲下来用机炮给你一梭子的,不想死的话就赶紧跑进树林里躲起来!”
好吧,不管怎么样都是他有理,刘艳也只能认命了,迈开两条长腿使出吃奶的劲跟着跑,一鼓作气冲进了树林里。
在他们身后不断有队员落到草地上。很显然他们也选择了这片草地作为着陆点,而且都凭借着高超的跳伞技巧准确着陆。他们的反应也跟郁成一样,一着陆立刻甩掉降落伞冲进树林,没有耽搁哪怕一秒钟。
最后一个,落下的是约维奇,这位南斯拉夫国家安全部的精英跳伞技巧也相当的了得,克服了混乱的气流,让自己准确的落到了这片草地,只不过落下来的时候出了点差错,挂在了树上。没办法,风暴只好上树用刀割断伞绳,把他给放了下来。
郁成微微喘着气问:“大家都没有受伤吧?”
队员们说:“没有。”
约维奇捂着胸口,神色有点痛苦。他也是在很低的高度开伞,下坠的速度非常快,降落伞被树桠挂住后他的胸口撞到树身上,撞伤了两根肋骨,很疼。不过身为国家安全部的精英,他已经学会了忽视这种痛苦,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向刘艳:“东西没事吧?”
刘艳说:“放心,没事。”
约维奇这才松了一口气。
鹰狼抬头看着天空。天空中燃烧的铝片仍然在漫天飞舞,那两架前来为直升机护航的南斯拉夫战斗机都被击落了,一架都没剩。他拧着眉头说:“看来我们的刘大记者真的掌握了了不得的东西啊,为了除掉她,北约连战斗机都派过来了!”
约维奇愤怒的说:“这帮强盗,我们早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郁成则显得很冷静,确定这里暂时不会遭到攻击之后,他打开军用地图,在上面迅速标出自己的位置,头也不抬的说:“让他们付出代价那是以后的事情了,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否则谁也保不准接下来会不会飞来几枚巡航导弹或者两架轰炸机!”
大家心有戚戚焉。北约为了除掉刘艳真的是脸都不要了,直接派两架F-16越境攻击,还击落了塞尔维亚两架战斗机,谁敢担保他们下一步会不会直接砸两三枚巡航导弹过来,或者干脆派两架轰炸机对刘艳所在的位置是地毯式轰炸,永绝后患?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停留的越久就越危险。
约维奇指着地图说:“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戈利亚山芬格里峰,距离查查克足有70多公里,想抢在北约发动第二波袭击前赶回查查克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郁成问:“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约维奇要过画图笔在地图上画出一个箭头,指向科索沃的方向:“沿着那条线走,走上30公里就可以抵达新帕扎尔,那里第三机械化步兵师的驻地,只要能走进第三机步师的大营,我们的安全。”
第三机械化步兵师是南斯拉夫赫赫有名的一支精锐部队,那里头80%的士兵都是塞尔维亚人,装备着从苏联引进的T-72坦克和米-24武装直升机,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而且全体官兵大多都是大塞尔维亚主义的狂热分子,这是塞尔维亚在南斯拉夫分裂之后能保住的少有的几支建制和装备都大体完整的精锐部队了。这些年科索沃越闹越凶,背后又有西方的支持,事态越来越严重,塞尔维亚只好将这支精锐部队放到距离科索沃并不远的新帕萨尔,以警告科索沃的阿族人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光是这一个师就能血洗整个科索沃。
现在这个师成了整个行动队的救命稻草,如果能到达第三机械化步兵师的军营,第三小队和刘艳都安全了,北约再疯狂也不敢在没有宣战的情况下派轰炸机轰炸一个机械化步兵师的营地吧?
郁成沉吟片刻,说:“好,我们去新帕扎尔!”
刘艳哀叹:“还要跑路啊?我都跑了一个多星期,腿都快跑断了!”
郁成依然没惯着她:“怕累的话你可以把东西交给约维奇,然后躺在这里等死……不用等太久,最多三个小时那些替北约卖命的雇佣兵就会找到你的!”
刘艳不无哀怨的看了他一眼,认命的跟着大伙,继续她那仿佛没有终点的跑路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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