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车像一头暴怒的野猪,从接近七十度的斜坡猛冲下去,尽管郁成已经极力踩刹车了,但速度始终慢不下来,相反还越来越快,越来越猛。刘艳只觉得自己像是在玩空中蹦极,不停地蹦、蹦、蹦、蹦、蹦,剧烈的颠簸让她浑身骨头几乎散架。她感觉自己正置身于一列已经失控的、正朝着深渊风驰电的列车上,极度恐惧让他的心脏收缩得只有乒乓球大小,放声尖叫,可是充斥她耳膜的,只有装甲车的咆哮和树木被撞断的巨响,连她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尖叫声。
她艰难地扭过头去看了一眼郁成,哦,这个可恶的家伙居然还保持着镇定,一声不吭,沉着地控制着装甲车,让装甲车在千钧一发之际避过一棵棵足以叫他们车毁人亡的大树,哪里树木低矮就往哪里冲。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在这种生死一线的绝境居然还能这么冷静,那神经怕是有钢筋那么粗了吧?
咔嚓咔嚓咔嚓————
树木被撞断的声音连成一片,残枝碎叶满天飞,还有无数石块在装甲车前后左右隆隆滚动,那声势极为骇人。这辆装甲车就这样从上百米高的斜坡上一冲到底,毫不客气地撞断了无数低矮的树木,就这样一直冲到了山脚。可即便山脚已经趋于平坦,它的速度还是减不下来,仍然凭借恐怖的惯性继续向前横冲直撞,哪怕郁成把刹车踩死也没用!
前方出现了一棵水桶粗的大树。
刘艳尖叫:“快闪开!”
郁成说:“失控了,闪不开了!”
其实还没到山脚的时候他就发现装甲车已经失控了,无法再改变方向。本以为已经到山脚了,安全了,慢慢减速便可,不成想还有这么一棵大树在等着!失控的装甲车狂怒地咆哮着,径直撞向那棵大树。
刘艳尖叫:“我们完蛋了!”
话音未落,装甲车便重重的撞上了那棵大树,发出一声巨响。她的身体往前猛甩出去,幸亏安全带发挥了作用,把她牢牢固定住,不然的话她铁定要整个人飞出去贴在冰冷的车体上,变成一块扁扁的肉饼。即便是这样,她也不好受,安全带勒得她内脏都在隐隐作痛,差点吐出血来。
但是这已经比她预想的要好太多了,装甲车撞上大树后,车毁人亡的惨状并没有出现,只是车头变形,半边车身翘起老高,只能凭着一边的轮子向前滑行,而那棵大树居然被撞成了两截,轰然倒下!
那是一棵内部已经被驻空了的橡树,看着高大结实,实质一阵微风就能将它吹倒,装甲车这一记猛撞,当即就将它给撞断了。
可装甲车也不好受,它被强行改变了方向,一边车轮蹶起老高,全靠另一边行驶,就这样向前冲出十几米,又撞上了一棵橡树,同样将其撞成两截,而这辆装甲车也终于翻倒了,变成了个四脚朝天的铁王八……好在,它终于停了下来,不再咆哮,不再横冲直撞。
刘艳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浑浑噩噩中,她依稀感觉到有人在用刀子割她的安全带,把她往外面拽……等她从天旋地转的状态中稍稍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拖出装甲车了,而那辆像个四脚朝天的王八一样翻倒在地的装甲车已经起火,而且火势扩散得很快,转眼间就把整辆装甲车给吞噬了。
她趴在地上大吐特吐。由于昨晚吃下的东西并不多,几下子就没东西可吐了,可还是停不下来,最后吐出来的是酸水。她浑身都在发抖,冷汗和眼泪涔涔而下,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郁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她,难得的没有出声嘲弄……估计是不好意思,毕竟这是他的杰作。等刘艳停止呕吐了,他好心的递过去一张纸巾:“擦擦吧。”
刘艳接过来胡乱把脸擦干净,刚想说谢谢,随即意识到递东西给自己的是这个混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瞪着他,带着哭腔叫:“你这个混蛋,想害死我啊?你想死也别拉上我,我还没有活腻呢!”
郁成说:“如果刚才我不冒险一搏,现在我们已经都已经变成尸体了!”
他兴致勃勃的给刘艳科普:“你知道装甲车被反坦克导弹击中后,里面的人会怎么样吗?我告诉你,首先,反坦克导弹的串联破甲战斗部会在极高的压力下变成一束近乎液态的金属射流,贯穿装甲,在装甲车内部迸射开来,你要是不走运正好挡在它前面,整个人瞬间就会被撕碎,最好的结果也是被削掉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金属射流所携带的高温会引燃舱内一切可燃物体,整个装甲车将变成一个大烤箱,如果不能及时逃出来,我们就会变成半生不熟的烤肉……”
刘艳哇的一声又吐了起来,而且吐得比刚才还要厉害。
暴龙的面色也微微有些发白,显然,这位钢铁一般的沂蒙汉子也让郁成刚才那疯狂的飙车给吓着了。不过他的神经比刘艳要坚韧得多,硬是撑着没有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队长,别逗她了,这里很危险,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郁成辨认了一下方向,只见四面都是高山密林,只有南边远处的高楼隐约可见,那是一座大城市,距离这里大约有三十多公里。他犹豫了片刻,说:“我们往那里走。”